司机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陈砚心里。他几乎是踉跄着抓起外套，冲出律所，连手机都忘了拿。路边的出租车看到他焦急的样子，主动停了下来，陈砚拉开车门就喊：“快！去城西的幸福小区，越快越好！”
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陈砚的心脏狂跳不止，脑子里全是母亲可能遇到的危险。他掏出身上仅有的现金，塞给司机：“师傅，麻烦再快点，我母亲可能有危险！”
司机看他脸色发白，没多问，猛踩油门，出租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冲。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幸福小区门口，陈砚付了钱，几乎是跑着冲进小区。远远地，他就看到母亲正站在单元楼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正是高明清的车，司机靠在车门上，眼神冰冷地盯着母亲。
“妈！”陈砚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把母亲护在身后，怒视着司机，“你想干什么？离我母亲远点！”
母亲被吓了一跳，拉着陈砚的手，声音发抖：“小砚，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一直跟着我，还问我是不是你母亲……”
“阿姨，别害怕，我只是想请陈律师跟我们老板聊聊天。”司机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陈律师，我们老板在车里等你，你要是不上去，我不敢保证以后还能这么‘客气’。”
陈砚看着母亲害怕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要是不跟司机走，高明清肯定还会用母亲来威胁自己。“妈，你先上楼，锁好门，别给任何人开门，我很快就回来。”他扶着母亲走进单元楼，看着她上了电梯，才转身走向黑色轿车。
“算你识相。”司机打开车门，示意陈砚上车。
轿车里，高明清正坐在后座抽烟，看到陈砚进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陈律师，你要是早点配合，也不用麻烦你母亲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砚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愤怒。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撤掉对宏远设备的举报。”高明清拿出一份撤案申请，“你在上面签个字，再跟环保部门说这是一场误会，我就再也不打扰你和你家人的生活。另外，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算是给你的补偿。”
陈砚看着撤案申请和银行卡，心里一阵恶心。“我不会签的。”他坚定地说，“宏远用不合格的设备，违反了环保法规，我作为律师，有义务举报。你就算威胁我，我也不会妥协。”
“你以为你不签，就能阻止我们？”高明清冷笑一声，“我已经跟环保部门打过招呼了，就算你举报，他们也不会真的调查。你要是识相点，还能拿到五十万，要是不识相，不仅你母亲会有麻烦，你那个残障当事人张莉，也别想拿到赔偿——她所在的服装厂，是宏远的子公司，我一句话，就能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陈砚心里一震，没想到张莉的服装厂竟然是宏远的子公司。他想起张莉无助的眼神，想起她生病的老母亲，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他知道，高明清说到做到，要是自己不妥协，张莉的维权案肯定会遇到重重阻碍。
“你卑鄙！”陈砚怒视着高明清。
“卑鄙？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就得比别人更‘卑鄙’。”高明清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签还是不签？”
陈砚沉默了，他看着撤案申请，又想起母亲和张莉，心里陷入了两难。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明远打来的。高明清看了一眼，把手机递给陈砚：“你可以接，但别耍花样。”
陈砚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周律师。”
“陈砚，你在哪？环保部门的朋友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宏远的设备确实有问题，他们已经成立了调查组，明天就去项目现场检查！另外，张莉的服装厂是宏远的子公司，我已经查到了，宏远一直在通过子公司偷税漏税，我们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逼迫高明清妥协！”周明远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陈砚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周明远竟然查到了宏远偷税漏税的证据。他看了一眼高明清，故意提高声音：“真的吗？那太好了！只要能证明宏远偷税漏税，他们就再也不敢威胁我了！”
高明清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周明远竟然查到了偷税漏税的事。这可是比环保违规更严重的问题，一旦曝光，宏远不仅要面临巨额罚款，还可能影响上市资格。
“你……你别胡说！”高明清的声音有些慌乱，“宏远没有偷税漏税，你别听周明远胡说八道！”
陈砚挂了电话，看着高明清慌乱的样子，心里有了底气：“高总监，你要是再威胁我和我的家人，再阻碍张莉的维权案，我就把宏远偷税漏税的证据交给税务部门。到时候，就算你能搞定环保部门，也搞定不了税务部门！”
高明清看着陈砚，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偷税漏税是宏远的软肋，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好，算你狠！”高明清咬着牙说，“我可以不威胁你和你的家人，也不阻碍张莉的维权案，但你必须撤掉对宏远设备的举报。”
“不行。”陈砚摇了摇头，“设备的问题必须调查清楚，要是真的不合格，宏远必须更换设备，否则我不会撤案。”
高明清沉默了很久，终于妥协：“好，我同意让环保部门调查，但你必须保证，不把偷税漏税的事说出去。”
“我可以保证，但前提是宏远必须配合调查，要是设备真的不合格，必须立即更换，并且赔偿可能造成的环境损失。”陈砚说。
高明清点点头，把撤案申请和银行卡收了起来：“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记住你的承诺，别耍花样。”
轿车停在律所门口，陈砚下了车，看着轿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给周明远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太好了！”周明远高兴地说，“只要宏远配合调查，设备的问题就能解决。张莉的维权案，我们也能顺利推进。你这段时间也别太担心，我会安排人保护你母亲的安全。”
挂了电话，陈砚回到律所，开始整理张莉的维权材料。他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证明张莉和服装厂的劳动关系，以及服装厂无故辞退的事实。可他翻遍了张莉提供的材料，发现只有工资条和辞退通知，没有劳动合同，也没有社保缴费记录——服装厂为了逃避责任，竟然没有和张莉签订劳动合同，也没有为她缴纳社保。
“没有劳动合同和社保记录，维权会很困难。”陈砚皱起眉，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没有这些关键证据，仲裁委员会很可能不会支持张莉的诉求。
就在这时，他想起张莉说过，她在服装厂工作了三年，和很多同事都很熟。或许可以找同事帮忙作证，证明她的劳动关系。他立刻给张莉打了个电话，让她联系以前的同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忙作证。
张莉的语气有些犹豫：“陈律师，我问过几个同事，他们都怕被老板报复，不敢作证……”
陈砚心里一沉，没想到收集证据会这么困难。他安慰张莉：“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其他能证明你劳动关系的东西，比如工作台账、考勤记录、工作服、工作牌之类的？”
张莉想了很久，说：“我有一件工作服，上面有服装厂的logo，还有一本工作台账，上面记录了我每天的质检情况，不过台账在厂里，我没拿出来……”
“工作服和工作台账都是重要证据！”陈砚激动地说，“工作服你先保存好，工作台账我们想办法拿出来。你明天去厂里，就说有东西落在那里，想回去拿，趁机把工作台账偷出来。一定要小心，别被老板发现。”
张莉点点头：“好，我明天一定想办法把工作台账拿出来。”
挂了电话，陈砚看着桌上的工资条和辞退通知，心里充满了期待。只要能拿到工作服和工作台账，再加上同事的证言（就算只有一两个），张莉的维权案就有胜算。可他不知道，明天张莉去拿工作台账时，会不会遇到危险，服装厂的老板会不会已经收到了高明清的指示，做好了防备。
夜色渐深，陈砚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证据材料。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无论是张莉的维权案，还是宏远的环保调查，都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仅是在为张莉维权，更是在为所有像张莉一样的弱势群体，守住法律的公平和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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