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级法院第三法庭的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陈砚握着黑色证据袋的手指微微收紧。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在红木审判席上投下斜长的光影,旁听席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人——张总坐在第一排,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脸色比昨日缓和不少;陆瑶则坐在角落,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底的笑意藏着安心。
法槌敲响的瞬间,整个法庭骤然安静。赵峰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原告席起身时,还刻意整了整袖口,看向陈砚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蔑。“审判长,我方坚持认为,d公司与c公司签订的补充协议真实有效,”他将一份复印件递向法官,声音洪亮,“协议上有d公司的公章,签字日期清晰,完全符合合同生效要件。而被告律师迟迟不配合鉴定,拖延诉讼进程,本质是为了掩盖其前期核查失误的责任。”
陈砚站起身,没有急于反驳,而是从证据袋里取出d公司的公章使用登记本,一页页翻到9月16日——补充协议的落款日期。“审判长,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并非我方拖延鉴定,而是赵峰律师提交的补充协议存在明显疑点。”他将登记本放在证物台上,指尖指向当天的记录栏,“9月16日,d公司公章全天存放在行政部,有三位员工的领用登记为证,且均用于内部文件盖章,无任何对外签订补充协议的记录。这一点,行政部员工王芳今日也作为证人到庭,可当庭质证。”
法官接过登记本,仔细翻看后,抬头看向赵峰:“原告方对这份使用记录有异议吗?”
赵峰的脸色微变,却依旧镇定:“审判长,公章使用记录属于d公司内部文件,存在篡改的可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而且,即便当天公章未对外使用,也不能排除d公司提前或延后盖章的情况,被告律师这是在混淆时间逻辑。”
“混淆逻辑的恰恰是原告方。”陈砚立刻接话,同时调出手机里的庭审备用证据——陆瑶在诚信打印店拍摄的视频。投影幕布上,刘建军拿出补充协议模板的画面清晰可见,当听到“之前有个律师让我改公章位置”的录音响起时,旁听席上发出一阵细微的骚动。张总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里满是震惊;赵峰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桌沿,指节泛白。
“审判长,这段视频拍摄于诚信打印店,”陈砚指向幕布上刘建军手中的模板,“大家可以对比赵峰律师提交的补充协议——两者的字体、行距、甚至公章预留位置完全一致。而视频中的刘建军,正是赵峰律师助理多次接触的打印店老板,这绝非巧合。”
赵峰立刻起身打断:“审判长,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市面上的合同模板本就大同小异,刘建军口中的‘律师’也未指明是我,被告律师这是在断章取义,用猜测代替证据!”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了几分,刻意加重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赵峰坐下:“原告方先冷静,让被告律师把话说完。”
陈砚没有理会赵峰的辩解,继续出示证据——一张打印店的消费记录单,上面清晰标注着“2023年9月12日,现金支付,项目:特殊文件排版+公章位置调整,金额800元”,付款人一栏虽未署名,但附言处写着“赵助理委托”。“审判长,这是诚信打印店的原始消费记录,经我方申请,法院已核实该记录的真实性。”他将记录单的复印件分发给法官和陪审员,“9月12日,正是赵峰律师提交的补充协议签订前四天,而‘赵助理’,正是赵峰律师的贴身助理赵明。结合之前的视频,足以证明这份补充协议的模板,是赵峰律师通过打印店刻意修改后伪造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法庭内的骚动声比之前更大了。张总忍不住看向赵峰,眼神里满是愤怒;陆瑶则拿出手机,悄悄记录下赵峰的表情——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双手在桌下紧紧攥成拳头。
法官拿起消费记录单,反复看了几遍,又抬头看向赵峰:“原告方,针对这份消费记录,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赵明作为你的助理,为何会在补充协议签订前,委托打印店调整公章位置?”
赵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沉默了几秒,才勉强开口:“审判长,赵明委托打印店是他的个人行为,与本案无关。而且,‘公章位置调整’也可能是其他文件的需求,不能直接关联到补充协议。被告律师这是在恶意关联,试图误导法庭!”
“是否恶意关联,要看证据链是否完整。”陈砚立刻反驳,同时调出赵明的银行流水,“审判长,这是赵明的私人银行流水,2023年9月12日,他向刘建军的个人账户转账5000元,备注为‘文件服务费’。而根据刘建军的录音,这笔钱正是伪造补充协议的‘辛苦费’。此外,我方还申请了调取诚信打印店9月12日的监控,虽因设备故障未能完整保存,但残留片段显示,赵明当天确实携带U盘到店,与刘建军长时间交谈,且离开时带走了一沓文件——与补充协议的纸张厚度一致。”
证据一环扣一环,赵峰的辩解越来越无力。他原本自信的眼神开始躲闪,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都是巧合!赵明转账可能是其他用途,监控片段也不能证明文件内容,被告律师这是在拼凑证据,意图陷害!”
“陷害与否,要看证据是否客观真实。”法官的语气带着严肃,“原告方,你方提交的补充协议存在多处疑点,且被告方提供的证据已形成初步证据链,证明该协议可能存在伪造。本庭要求你方在三日内提交补充证据,证明补充协议的真实性,否则将承担举证不能的后果。”
赵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法官的眼神制止。法槌再次敲响,法官宣布休庭半小时,庭审暂时中断。
陈砚回到被告席,张总立刻走过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陈律师,太好了!刚才赵峰的样子,明显是心虚了!这次我们肯定能赢!”
“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陈砚抽出被握得发紧的手,语气平静,“赵峰肯定还会想办法补充证据,说不定会伪造新的材料,我们必须保持警惕。”
正说着,陆瑶也走了过来,递给陈砚一瓶水:“刚才我注意到,赵峰在休庭后,偷偷给一个人打电话,语气很着急,好像在说‘证据准备好了吗’‘一定要在半小时内送到’。我猜,他可能在准备假证据,想在复庭时提交。”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赵峰果然没那么容易放弃。他立刻掏出手机,给老秦发消息:“赵峰可能在准备假证据,你能不能查一下他刚才联系的人是谁,在哪里准备证据?”
老秦回复得很快:“我已经查到了,他联系的是之前帮他伪造公章的人,现在在法院附近的打印店,准备伪造一份‘d公司员工的签字确认书’,想证明补充协议是经过d公司员工认可的。我现在就过去,尽量阻止他们!”
陈砚松了口气,刚想回复“注意安全”,就看到赵峰从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陈律师,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能找到这么多‘证据’。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吗?”
“输赢要看证据,不是靠嘴说。”陈砚的语气冰冷,“赵律师,伪造证据是违法行为,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等到证据确凿,后悔就晚了。”
“后悔?”赵峰冷笑一声,“我赵峰在这个行业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你等着,复庭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证据。”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里带着一丝决绝。
陈砚看着赵峰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不安——老秦能及时阻止他们伪造证据吗?如果赵峰真的提交了假的签字确认书,法院会不会采信?半小时的休庭时间越来越短,一场新的危机,似乎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是老秦发来的消息:“我已经赶到打印店,他们正在打印确认书,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不过,赵峰的助理好像已经拿到了一份打印好的确认书,正往法院赶,你们一定要小心!”
陈砚的脸色瞬间变了——赵峰的助理已经拿到了假证据,马上就要到法院了!复庭在即,他们该怎么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假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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