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百越急报!十万火急!”
驿卒连人带马撞进泰山临时行宫的丹陛之下,马蹄溅起的泥点混着丛林腐叶的腥臭扑面而来。他甲胄上的铜扣被腐蚀得斑驳发黑,湿漉漉的腐叶还在往下滴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被砂纸狠狠磨过,嘶哑得几乎断裂:“临时堡垒……被黑菌丝吞了!工匠们快顶不住了,苏大人恳请陛下速发援兵!”
嬴政正俯身凝视九鼎上蔓延的裂纹,指尖刚触到鼎身的冰凉,闻言猛地直起身,一掌拍在青铜案几上!“嘭”的一声巨响,案上竹简簌簌狂抖,边角竟被震得崩裂。他瞳孔骤缩,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沉声道:“详细说来!菌丝如何?工匠伤亡几何?”
“前日三更,堡垒外墙突然冒出墨黑菌丝,跟涨潮似的顺着水泥缝往里头钻!”驿卒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惊惧,“那菌丝滑腻得像毒蛇,工匠们拿斧头砍,断口处瞬间涌出新的菌丝,眨眼就缠上斧刃;点火烧,火苗刚碰到它就变成青黑色,反倒让它蔓延得更快,粘到木柴烧木柴,粘到铠甲腐铠甲,连石头都能被蚀出蜂窝眼!”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苏大人带着医工队赶去时,堡垒西南角已经塌了半截……从废墟里刨出三名工匠的遗体,他们手里还攥着抹子,身子都被菌丝缠得严严实实,皮肤烂得不成样子了!”
直播间的镜头早已切换到百越丛林,画面里的景象让弹幕瞬间炸开锅,密密麻麻的评论几乎遮住屏幕:
【我靠!这菌丝也太邪门了吧?跟成精了似的!】
【看那些工匠的遗体……皮肤都烂透了,还渗着黑黏液,指甲缝里全是水泥渣!】
【是草药水泥抹子啊!他们到死都在往墙上抹水泥,想挡住菌丝!】
【泪目了,大秦工匠太拼了,这哪是修堡垒,简直是在跟怪物拼命!】
镜头里,苏芷药穿着沾满泥浆的短打,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得贴在脸上,鬓角还沾着点点血污。她一手握着陶壶,一手指挥医工们往疯长的菌丝上喷洒黄褐色药汁,动作干脆利落,眼底却藏着难掩的焦灼。白色的烟雾随着药汁落地升腾,滋滋作响的声音透过直播间传来,原本像潮水般蔓延的菌丝果然停下了扩张的势头,却依旧死死粘在灰色的水泥墙上,像一张丑陋的黑网,将堡垒缠得密不透风。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名工匠紧握的手指——那手指僵硬得像枯木,掰动时甚至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半块带着蜂窝状孔洞的水泥抹子露了出来,指尖刚一碰触,水泥块便瞬间碎成粉末,簌簌往下掉。苏芷药抬头看向镜头,声音带着难掩的沉痛,却依旧沉稳:“普通草药水泥根本挡不住这种腐菌!你们看这些孔洞,全是腐菌从内部侵蚀的痕迹,它们能钻透水泥的微小缝隙,一点点瓦解堡垒的根基!”
【微生物专家在线蹲:这是变异腐菌!比之前观测到的侵蚀速度快3倍,普通草药汁只能暂时压制,撑不了两个时辰!】
【专家救命!有没有能彻底防住的办法?总不能让工匠们白白牺牲啊!】
【等等!之前苏大人提过钛铁粉末!钛铁离子能破坏腐菌细胞壁,加进草药水泥里试试啊!】
【伏笔回收!之前挖钛矿的时候就说过有特殊用途,这下终于用上了!】
弹幕滚动的瞬间,苏芷药的目光扫过那条“钛铁粉末”的建议,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当即转身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传我命令!让后方火速运送钛铁锭到百越,越多越好!另外,通知工匠队,立刻准备将钛铁锭碾成粉末,掺进草药水泥里!”
不过半个时辰,李石率领的精锐铁骑便带着钛铁锭赶到。工匠队早已红了眼,不等命令下达,几名年轻工匠便扛起沉重的钛铁锭,往石碾上狠狠一砸!“嘭”的一声,锭块碎裂,石碾飞速转动,粉末如雪般簌簌落下,泛着冷冽的银灰色光泽。
“按一比五的比例掺!快!”老工匠王伯嘶吼着,双手抓起钛铁粉末往草药水泥桶里泼,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的徒弟就是殉职的三名工匠之一。年轻工匠们默契配合,有的挥着木杵疯狂搅拌,水泥浆渐渐变成深灰色,泛着金属般的质感;有的提着木桶冲向堡垒外墙,不等水泥冷却,便用抹子狠狠往菌丝盘踞的地方抹去!
“滋啦——!”
水泥浆刚触碰到墨黑菌丝,便发出刺耳的声响,白色的烟雾瞬间升腾。原本黏腻蠕动的菌丝像是被烙铁烫到,疯狂扭动着蜷缩起来,黑色的汁液滋滋冒泡,顺着墙面往下淌,落地后便化为一滩黑水,渗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有效!真的有效!”一名年轻工匠狂喜大喊,手里的抹子越挥越快,钛铁水泥所到之处,菌丝纷纷消融,原本被侵蚀得坑坑洼洼的墙面,渐渐被一层致密的深灰色涂层覆盖。王伯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新抹的水泥层,坚硬清脆的声响传来,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殉职工匠的遗体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哽咽却带着振奋:“娃子们,看到了吗?这邪祟,我们挡住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沸腾,刷满了密密麻麻的“爽!”“太解气了!”“大秦工匠YYdS!”,画面里,工匠们的身影在烟雾中穿梭,钛铁水泥一点点修复着堡垒的伤痕,原本绝望的丛林里,终于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与此同时,泰山行宫的九鼎突然泛起一层金红色的流光,原本模糊的鼎身纹路渐渐清晰,像是有生命般顺着裂纹游走。一行古篆字样缓缓浮现,金光闪烁,刚好被直播镜头清晰捕捉:
【盐卤可制耐腐材料】
嬴政凝视着鼎上的字样,眉头紧锁,指尖划过鼎身冰凉的纹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尘封的记忆——当年修建驰道时,齐鲁之地的工匠曾用盐卤混合黏土筑路基,说是能让路面更结实,不易被雨水侵蚀。那时他只当是民间巧技,未曾深究,如今想来,盐卤的耐腐特性,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他俯身凑近鼎身,仔细观察那些浮现的纹路,竟发现纹路勾勒的赫然是古代煮盐、制卤、混合材料的流程,鼎耳处雕刻的海水波纹里,还藏着细微的盐晶纹路。“原来如此……”嬴政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明悟,他转头对身旁的内侍道:“立刻传旨,令齐鲁郡守火速押送万斤盐卤至泰山,再征召三名经验丰富的煮盐工匠,即刻来行宫见朕!”
内侍躬身领命,刚要退下,嬴政又补充道:“另外,取一份盐卤样本,再取些许钛铁粉末、草药水泥来,朕要亲自试试。”他的目光落在鼎上“盐卤”二字,又扫过直播间里有人刷出的“齐鲁盐卤质地粗粝,混合黏土后坚硬如石”的评论,指尖轻轻敲击着鼎身,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构想——钛铁水泥能应急破局,但盐卤若真能制出耐腐材料,或许能从根本上解决八域基建的防腐难题。
“百越腐菌变异,八域皆有可能遭殃,绝不能让此祸蔓延。传朕旨意——分兵两路!”嬴政直起身,声音掷地有声。
“李石!”
“末将在!”黑甲将军跨步出列,铠甲碰撞发出铿锵声响,他单膝跪地,抱拳领命,声音洪亮如雷。
“率剩余精锐,留守百越,协助工匠们加固堡垒,扩大钛铁水泥的铺设范围,务必将腐菌彻底封锁在丛林之中!”嬴政的目光锐利如刀,“记住,工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若遇菌丝反扑,可依托新筑的堡垒坚守,朕会尽快解锁盐卤耐腐技术,为你们送去更强的助力!”
“诺!末将定不辱使命!”李石重重叩首,起身时铠甲上的冰棱簌簌掉落。
“李斯!”
“臣在!”李斯躬身出列,衣袍扫过地面,神色急切却不失沉稳。
“你即刻前往齐鲁,监督盐卤的开采与运输,务必保证盐卤的纯度,不得有半点掺假!”嬴政的声音沉稳有力,“另外,协调三辅之地的草药种子与药农,持续支援百越,确保前线草药与水泥供应不绝!”
李斯躬身领命:“臣遵旨!”
嬴政的目光再次落回九鼎上的盐卤纹路,又望向百越丛林的直播画面——那里,钛铁水泥筑起的防线正节节推进;这里,盐卤耐腐的秘密等待解锁。这场腐菌危机,既是对大秦基建的考验,也是解锁古老技术的契机。
而此刻的百越丛林,夜幕渐沉。被钛铁水泥压制的黑色菌丝下方,泥土微微隆起,一颗颗墨黑色的嫩芽正顶着尖刺破土而出,嫩芽表面渗出黏腻的黑液,破土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一场更猛烈的侵蚀,已然在黑暗中悄悄酝酿,而大秦的破局之法,也在泰山与百越的遥相呼应中,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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