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议事厅内,气氛与军营的火热操练截然不同,显得有些沉闷。韩老六与陈平分别坐在刘据下首左右,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账册。
“都督,”陈平眉头紧锁,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忧虑,“接收李家府库,清点出的现钱、绢帛,折合五铢钱约八百万。听起来不少,但如今开销巨大:整编军队,需发放安家、饷银,更换部分破损军械,添置被服,每日人吃马嚼,便是一笔巨款;安抚流民,开仓放粮,购买春耕种子、农具,所费不赀;各级官吏胥役,虽暂未足额发放俸禄,但也需维持……依老夫估算,若无新的进项,库中存钱,最多支撑三个月。”
三个月!刘据心中一沉。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打仗打的是钱粮,没有稳定的财政,再强的军队也会瞬间崩溃。
韩老六接口道,他倒是没那么愁眉苦脸,但语气也轻松不起来:“陈先生所言不虚。咱们的盐、酒工坊虽然已经重启,产量也在恢复,但之前的主要销售渠道是通过我往草原走。如今李家刚倒,草原那边什么反应还不好说,这条线暂时不敢大规模走货。光靠朔方本地和周边零散销售,利润有限,填补不了这么大的窟窿。”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刘据,继续道:“而且,市面上粮食价格已经开始波动。一些嗅觉灵敏的商贾,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开始有意囤积粮食。若是粮价失控,引起民乱,那就……”
屋漏偏逢连夜雨。内部整顿需要钱,外部威胁需要更强的军力,而军力和民心都需要粮食来维持。
刘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他来自现代,深知经济的重要性,也明白一些超越时代的原理,但具体到这个时代,如何快速解决财政危机?
“开源节流,双管齐下。”刘据沉吟片刻,开口道,“节流方面,陈先生,官吏俸禄可暂发半数,但需言明,待府库充盈后补足。军中用度,优先保障,但也要杜绝浪费。非必要工程,一律暂停。”
陈平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此举,恐引部分胥吏不满。”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若有不满,可自行离去。”刘据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看向韩老六:“开源方面,韩老板,盐酒之利,必须尽快恢复。草原渠道,不能断。你可先派小股可靠队伍,试探性地与相熟的部落交易,看看风向。同时,我们的雪盐和烈酒,在并州、乃至关中,应该也有市场。能否开辟新的商路?”
韩老六眼睛一亮:“都督明鉴!并州、关中富庶,对此等精品需求更大!只是……以往这些商路大多被李家或其他大族把持,我们初来乍到,要打通关节,需要时间和……打点。”
“需要多少打点,你拟个章程上来。”刘据果断道,“只要能打开销路,前期投入值得。此外,”他目光微闪,“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发行……债劵?”
“债劵?”陈平和韩老六都愣住了,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
刘据简单解释了一下:“即以都督府信誉作保,向朔方城内富户、商贾借款,约定期限,到期还本付息。此举可快速筹集一笔应急款项。”
陈平立刻摇头:“都督,此举恐难。富户商贾多与李家有旧,对我等心存疑虑,岂肯轻易借钱?且无抵押,空口白牙……”
韩老六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倒也不是完全不行……若是能许以稍高利息,并由我韩某出面作保,或许能说动一部分与李家关系不深、又逐利胆大之人。只是,此法终非长久之计,且若到期无法偿还,信誉崩塌,后果更严重。”
刘据点头:“此乃权宜之计。我们要的根本,还是在于恢复和发展生产。陈先生,春耕是重中之重,《垦荒令》、《减税令》必须严格落实,鼓励百姓多种粮食、桑麻。工坊方面,除了盐酒,能否开发些新东西?比如,利用边塞羊毛,纺织更厚实耐磨的布料?或者,改进农具,提高耕作效率?”
他将一些模糊的想法提了出来,具体如何实现,还需要陈平和云岫(她懂些工艺)去琢磨。
会议在沉重的压力下结束。财政的窘迫,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刘据走出议事厅,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抬头望去,朔方城的天空依旧阴沉。他知道,解决了李广利,只是闯过了第一道难关。如何让这座边塞重城真正焕发生机,如何应对内外交困的局面,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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