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味、臭氧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成劫后余生特有的复杂气息，在近乎全黑的通道中弥漫。仅有几处尚未完全熄灭的零星火苗，提供着摇曳不定的微弱光源，将三人脸上疲惫与庆幸交织的神情映照得明暗不定。
林夜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从骨髓深处涌出，席卷全身。施展那超越极限的【雷霆天罚】，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经脉中传来针扎般的空乏刺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帕南将依旧有些虚弱的朱迪小心地安顿在另一侧墙边，然后走到林夜身边，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下，肩膀与他轻轻相抵。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战术腰包里翻找出最后一支高能营养剂，粗暴地撕开包装，递到林夜嘴边。
“喝了。”她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命令式口吻，但动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关切。
林夜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将那股味道不算好、但能快速补充基础能量的粘稠液体咽了下去。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袋，稍稍驱散了一些冰冷和空虚。
“谢了。”他声音沙哑。
“少废话。”帕南收回手，随意在自己作战服上擦了擦，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通道，尤其是那个被雷暴轰出的巨大焦坑，眼神中依旧残留着震撼，“下次要放大招前，记得提前三秒通知，老娘可不想变成你雷劈邪祟的附带伤害。”
她这话看似抱怨，实则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确认林夜的状态，并缓和着紧绷的气氛。
林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疲惫的神经，最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闭上眼，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近乎干涸的灵气，按照《玄界秘典》的基础法门缓缓运转，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进行最初步的调息。
另一边，朱迪背靠着墙壁，双眼微闭，脸色依旧苍白。她正在全力修复刚才强行突破医院核心防火墙时遭受的数据反噬和精神冲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个人终端上轻轻敲击着，试图重新建立与外界网络的连接，但显然收效甚微。雷暴造成的电磁脉冲对电子设备的影响是毁灭性的。
“系统……重启中……连接不稳定……”朱迪低声自语，眉头微蹙，“需要时间恢复……”
短暂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建筑结构轻微变形的声音，以及三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然而，就在这片战后废墟的寂静中，林夜的内里，却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摧毁病毒母体，阻止了波及全城的灾难，拯救了无数可能被污染的生命（尽管方式激烈），这是一份巨大的“业”与“功”。
瑞弗濒死带来的极致恐慌与心痛，不惜一切也要救回她的决绝，以及成功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的巨大情感冲击，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淬炼着他的精神。
透支所有潜力，引动天地雷霆，施展出超越当前境界的毁灭一击，将肉身与意志都逼迫到了极限，又在生死边缘挣扎回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破而后立的锤炼。
诸多因素——拯救城市的责任、守护同伴的深情、超越极限的爆发、生死之间的感悟——如同百川归海，在他心神沉静的这一刻，轰然汇聚！
“嗡——！”
一声只有林夜自己能听见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响起！
他感觉体内那原本近乎干涸的经脉和丹田，仿佛突然打通了某个神秘的泉眼，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某种圆满意味的磅礴灵气，凭空而生，如同甘霖般汹涌而出，瞬间充盈了四肢百骸！
原本因过度消耗而产生的刺痛和空乏感，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刷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强大与掌控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自由的天地！
玄境十级！
玄境巅峰！
水到渠成，毫无滞碍！
【叮！检测到宿主积累已满，心境突破，成功晋升至玄境10级（玄境巅峰）！灵气总量与质量大幅提升！生命层次得到升华！】
【御空飞行能力增强！最大飞行高度提升至100米！灵力消耗降低，灵活性增加！】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确认了这质的飞跃。
林夜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实质的精光一闪而逝，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甚至比之前更加莹润有光。周身那因为虚弱而几乎消散的灵压，重新凝聚起来，并且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厚重，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隐而不发，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指间那仿佛能捏碎钢铁的澎湃力量，以及体内奔流不息、圆融自如的巅峰级玄境灵力，一种“会当凌绝顶”的酣畅淋漓感油然而生。
百米高空，御风而行！这意味着在夜之城绝大多数城区，他都将拥有绝对的制空权和战略机动性！这不再是简单的滑翔或短距腾挪，而是真正的翱翔！
“咦？”紧挨着他坐着的帕南第一个察觉到了异常。她敏锐地感觉到身边之人的气息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虚弱不堪，陡然变得如同沉睡的雄狮苏醒，充满了令人心安（甚至有点压迫）的强大力量感。她猛地转过头，惊讶地看向林夜：“你……你突破了？”
就连不远处正在努力修复自身数据链接的朱迪，也若有所觉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神经链接增强器虽然暂时失效，但那份源自生命层次的灵压变化，她还是能模糊地感知到。她看着林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由衷的欣慰。
林夜迎着帕南惊讶的目光和朱迪无声的注视，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而自信的笑容：“嗯，玄境十级。感觉……还不错。”
他的目光越过帕南，看向手术室的方向，那里有他拼死守护的人。力量因守护而生，境界因情感而破。这一刻的突破，远比单纯的力量增长更让他感到充实。
然而，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在境界突破的圆满感，意识与更广阔的天地能量产生更深层次共鸣的刹那——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无尽遥远虚空深处，又好似直接响彻在他灵魂本源的声音，如同蛛丝般飘过：
“……林……夜……”
这声音模糊不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沧桑，甚至……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熟悉感？
林夜浑身猛地一僵，刚刚突破的喜悦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冲散。他倏然抬头，目光锐利如电，扫视着周围黑暗的虚空。
“怎么了？”帕南立刻察觉到他神色不对，警惕地握住了枪。
“没什么。”林夜缓缓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惊疑，摇了摇头，“可能……是错觉。”
但他知道，那绝不是错觉。
玄境巅峰，让他触摸到了更深层次的世界规则，也让他……似乎听到了某些原本听不到的声音。
圣境者……哥哥林辰……系统本源……还有这冥冥中的呼唤……
所有的谜团，仿佛都随着他力量的提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迫近。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腾的思绪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突破而变得更加轻盈有力的身体，看向帕南和朱迪：“恢复得怎么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瑞弗需要更专业的医疗环境，这里也不安全。”
突破至玄境十级，力量尽复，甚至更胜往昔。是时候，带着他的同伴，离开这片污秽之地了。
前方的路或许更加艰险，但此刻的他，已然站在了凡人领域的巅峰，拥有了更多直面一切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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