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想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卡在了一处狭窄的岩缝里。
浑身湿透,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浸没了他大半个身体,也正是这冰冷的刺激让他醒了过来。
巨大的碎石压住了他的左腿,传来阵阵麻木的剧痛,而那副沉重的镣铐,竟然在之前的爆炸和撞击中,被震得扭曲变形,几乎断裂,只剩下一点点铁皮连着,反而不再那么束缚行动。
他还活着。
刚才那恐怖的爆炸、虫巢,还有老陈头,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带来的是更甚于身体痛苦的战栗。
那爆炸显然是老陈头,或者说是他的尸体引发的。
是巧合?
尸体恰好被冲击波带到了那里引爆了身上的什么东西,还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是这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沉默寡言,仿佛逆来顺受的老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潜伏在这地狱矿洞深处,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块引发“种子”感应的石头,那隐秘的刻痕地图,那最后的警告,这一切,难道都是他布下的局?
而自己,是他选中的棋子,还是仅仅是一个意外的变量?
无数的谜团如同乱麻,找不到任何一点头绪。
就在这时,他卡住的岩缝上方,传来极其细微的碎石滚落的声音。
还有人?
是监工追来了,还是那些怪物?
林风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连剧痛都暂时忘却,右手死死握住了那根居然还没丢失的短镐柄。
一个极其虚弱、气若游丝,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上方飘了下来,直接传入他的耳中,仿佛说话人就趴在他耳边:“小子,命……真硬!”
是老陈头的声音?
不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到……
“别……瞎猜了……”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生命急速流逝的虚弱和沙哑,“那是……老夫准备的……一具……替身,本想……用来……金蝉脱壳……没想到……最后……用来……还你……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血沫音。
林风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替身?
金蝉脱壳?
老陈头果然没死,他一直潜伏在暗处!
“为什么……”林风艰难地张开干裂流血的嘴唇,发出嘶哑如蚊蚋的声音。
“时间……不多了……听我说……”老陈头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和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那条路……没错……穿过虫巢……下面……有……废弃的……古代矿道……能……通往外……外面……”
“黑……石矿……不只是……矿石……他们在……提炼……‘浊煞’……炼制……‘阴傀’……图谋……甚大……”
“小心……‘幽阁’……张屠……只是……条……看门狗……”
“你……身体里……那‘东西’……很……特别……别……轻易……相信……它……也……别……完全……依赖……它……”
“活下去……或许……只有你……能……”
话语在这里骤然中断,变成了一阵急促而痛苦的吸气声,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老陈头,老陈头!”林风心中一急,忍不住低声呼唤。
上方沉默了片刻,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释然:“名字……早就……忘了……也好……”
“记住……往前走……别……回头……”
声音戛然而止。
无论林风如何低声呼唤,上方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地下水流动的冰冷声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被爆炸惊动了的怪物骚动声。
一片死寂。
老陈头这次,是真的死了。
为了救他,或者说,为了让他将某个消息带出去,这位神秘的老人用这种惨烈而隐秘的方式,燃尽了自己最后的一切。
真相的碎片如同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林风心头,带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加沉重和冰冷的迷雾。
黑石矿、浊煞、阴傀、幽阁、张屠、体内的“东西”……
前路更加凶险,但也似乎更加清晰了。
他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和生命的流逝,眼中却燃起了一簇前所未有的火焰。
那是对真相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以及,对承诺的背负。
他挣扎着,用那根短镐柄,开始拼命撬动压住左腿的巨石。
往前走,别回头!
冰冷的地下水如同无数根细针,持续刺痛着林风的神经,却也帮助他维持着清醒,对抗着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剧痛和虚弱。
老陈头最后那番石破天惊的低语,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黑石矿、浊煞、阴傀、幽阁、张屠,还有对自己体内“东西”的警告……
这一切信息碎片如同狂暴的旋涡,冲击着他原本狭隘的认知。
他所在的这个矿洞,远非仅仅是一个残酷的劳役场,其深处竟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秘密。
老陈头,这个看似麻木等死的老人,竟是潜伏至此,意图揭露或破坏这秘密的棋子。
而他林风,阴差阳错地,成了这枚棋子最后托付使命的人。
沉重的责任感混合着对未知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痛苦。
“往前走……别回头……”
老陈头最后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开始奋力挣扎,右臂那丝微弱的力量早已在爆炸和坠落中消耗殆尽,此刻只能依靠纯粹的意志和残存的气力。
他摸索着抓住那根救命的短镐柄,将其插入压住左腿的巨石缝隙中,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撬动。
“呃啊——!”
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伤口被牵动,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冰冷的地下水,无比沉重的巨石仅仅松动了一点点。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失败,再尝试。
汗水、血水和冰冷的岩壁混合在一起,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反复徘徊。
就在他几乎要力竭放弃时,镐柄似乎撬到了某个巧妙的支点,加之左腿的镣铐几乎断裂,减少了一些束缚。
轰隆!
巨石终于被撬得翻滚开去,重重砸落在旁边的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左腿获得自由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显然伤得不轻,但至少没有被压断。
林风瘫软在冰冷的水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痛。
喜欢吾道永恒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吾道永恒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