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从极深的水底缓缓上浮,冲破黑暗的阻隔。秦寿——这一世,他再次启用这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名字——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八岁孩童的躯体,柔软、充满弹性,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蓬勃的生机。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胯下,那真实而完整的存在让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不久后,这份完整将再次被剥夺,但至少此刻,他真切地拥有过。
他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柴房,堆放着干柴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尘土的味道。根据前世留给赵昱的信中指示,这里应该是赵昱在宫外安排的、用于暂时安置“族侄秦寿”的安全屋。窗外天色微明,隐约传来长安城清晨的市井声响。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躺着,内视己身。丹田内,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凝练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蛟龙,静静盘踞。这是一流高手境界的内力根基,尽管受限于这具年幼的身体,能调动的十不存一,但其质不变。这意味着,他一旦开始重新修炼,速度将远超常人,而且几乎没有瓶颈。这是历经两世、燃烧寿元换来的最宝贵的遗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第一世老太监刘永的卑微求生,第二世秦墨的隐忍挣扎、邪功炼气、乃至最终油尽灯枯的虚弱感,都清晰无比。两世为太监的屈辱,两世深宫求存的艰辛,非但没有磨灭他的意志,反而让他的灵魂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变得更加坚韧、冷酷。
“这一世,我名秦寿。寿数?呵呵……”他嘴角勾起一丝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冰冷弧度。系统是他最大的依仗,但《残烛功》的教训也刻骨铭心。力量仍需追求,但方式必须改变。深宫,依旧是最好的起点。那里有他熟悉的规则、埋藏的资源、以及相对封闭安全的环境。更重要的是,只有回到那个权力中心,他才能更好地观察天下大势,为更遥远的未来布局。
“太监身份,是桎梏,也是保护色。”他冷静地分析着。有了前两世的经验,他对宫中一切了如指掌,可以更快地站稳脚跟,避开无数明枪暗箭。而且,这一次,他不必再依靠他人引荐,不必再经历那被动等待和不确定的煎熬。他可以……主动入彀。
一个计划迅速在他脑海中成型。赵昱是他与宫廷连接的桥梁,但绝不能让他知晓自己真正的意图和底细。他需要扮演好一个“侥幸被找到、孤苦无依、渴望一条生路”的远房侄孙角色。
几天后,当赵昱根据信上地址寻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带着怯懦与一丝渴望的八岁男童。秦寿将孤儿的凄惶和对“族叔公”的模糊憧憬演绎得淋漓尽致。赵昱见这孩子虽落魄,但眉眼间依稀有几分秦墨老管事年青时的影子(心理作用),又想起秦墨临终托付,心中恻隐之心大起,当即决定将他带回自己在长安城中的一处私宅安置。
赵昱如今已是宫中侍卫中的一名队正,有些身份,生活也算安定。他为秦寿提供了衣食,还请了塾师教他识字。秦寿表现得十分“努力”和“感恩”,学习进度“不快不慢”,恰似一个资质平平但知道上进的贫苦孩子。
然而,在无人知晓的深夜,秦寿却在进行着截然不同的“功课”。他悄悄修炼那套青铜人偶导引术,温养经脉,引导那沉睡的内力一丝丝融入这具新身体。他也在暗中观察赵昱的交际往来,收集关于当前宫廷的信息。汉武帝刘彻登基已数年,锐意进取,对外征伐匈奴的呼声渐起,对内加强集权,宫中气氛与文帝、景帝时已大不相同。
半年后,秦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一日,他故意在赵昱面前,流露出对宫中生活的“好奇”与“向往”,并“无意”间提起,听说宫中太监衣食无忧,还能识文断字,若是能进去,也好过拖累赵昱一家。
赵昱起初坚决反对,他受父亲和秦墨影响,深知宫闱险恶,不愿这故人之子再蹈覆辙。但秦寿表现得异常“固执”和“早熟”,言道自己身无长技,不愿一生依附他人,宁愿入宫搏个出路,也好光耀秦家门楣(尽管这门楣虚无缥缈)。
几次三番下来,赵昱见秦寿“心意已决”,又想到宫中确实需要补充内侍,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打点一番,或可让秦寿少受些罪,谋个稍好的差事。最终,他长叹一声,无奈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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