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青玄”的秦墨,正式成为了“守夜人”的一员。他被分配与几名年轻的成员同住,开始了规律而充实的组织生活。每日清晨的《轮回诀》筑基篇修炼,上午的武艺训练,下午的杂学课程,夜晚的读书识字,他无一缺席,表现得如同一个珍惜机会、刻苦努力的普通新晋成员。
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表象之下,潜龙蛰伏,静待风云。
他刻意控制着自己“成长”的速度。在修炼《轮回诀》筑基篇时,他表现出远超常人的领悟力和身体协调性,吐纳悠长,动作标准,进度堪称新晋成员中的翘楚,但并未达到惊世骇俗、一日千里的地步。他深知,过犹不及,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尚可接受,若表现得如同妖孽,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深究和忌惮。
在武艺训练中,他亦是如此。铁杉传授的基础拳脚、身法,他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往往能举一反三,展现出惊人的武学悟性。但他从不炫耀,反而在熟练之后,会“主动”去请教铁杉或其他资深成员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切中要害,显示出他思考的深度,却又保持在合理范围内,更像是一个善于思考的聪慧弟子在求教。
他的这种表现,既赢得了教官们的赞赏,也并未引起同龄成员的过多嫉妒,反而因为他态度谦和、不骄不躁,逐渐与众人打成了一片。
但秦墨真正的“点拨”,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这一日,负责情报分析的成员“灰隼”,正对着一份关于某地商队频繁异常调动的密报皱眉。密报显示,这支商队隶属的商行背景复杂,其调动路线与玄冥教某个疑似外围据点有所重合,但证据模糊,难以判断其真实意图。灰隼反复推敲,总觉得缺少一个关键的连接点,无法形成有效推断。
秦墨(青玄)恰好被分配来帮忙整理过期的情报卷宗,他抱着一摞竹简从灰隼身边经过,似乎被桌案上摊开的地图所吸引,驻足看了一眼,然后用带着些许孩童好奇的语气,指着地图上商队途经的一处河流渡口,喃喃自语道:“这条河的水流,夏天急,冬天缓。现在快入冬了,渡船不好走呢,他们为什么偏要走这里?绕点路走官道不是更省事吗?除非……他们船上装的东西,怕被官道上的人看见?”
他声音不大,仿佛只是孩童无心的嘀咕,说完便抱着竹简继续走开了。
言者似乎“无心”,听者却如遭雷击!
灰隼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渡口!对啊!时近冬季,水路运输效率大减,成本增高,这支商队为何舍近求远,放弃便捷的官道,非要走这条麻烦的水路?除非他们运输的货物见不得光,需要借助水路的复杂环境和相对较少的盘查点来规避风险!
这个看似简单的、基于生活常识的疑问,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灰隼的思路!他立刻将调查重点转向该商队可能运输的违禁品,以及那处渡口可能存在的、未被记录的隐秘接货点。数日之后,循着这条线索,他们成功确认了该商队与玄冥教一个秘密物资中转站的联系,挖出了一条隐藏颇深的暗线。
事后,灰隼对“青玄”赞不绝口,认为这孩子观察力惊人,心思灵动。秦墨却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说是自己小时候常在河边玩,瞎猜的。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时有发生。
有时是在成员们切磋武艺时,有人对某个招式的后续变化衔接不畅,秦墨会在旁边和同伴“讨论”时,“模仿”山林里两种动物搏斗时的情景,恰好演示出了一种流畅的变招思路。
有时是在学习机关消息时,有人对某个卡榫的原理不理解,秦墨会“回忆”起自己掏鸟窝时,鸟巢的搭建结构,用树枝简单比划,竟暗合了力学原理,让人茅塞顿开。
甚至有一次,石影在推演某种密语的排列规律陷入僵局时,秦墨在一旁练字,写着写着,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几句看似毫无关联的童谣,其音节起伏的规律,竟意外地给了石影启发,打破了思维定势。
这些“无意”的点拨,每一次都恰到好处,解决了实际问题,却又完美地隐藏在孩童的“观察自然”、“无心之言”或“巧合”之下。它们逐渐为秦墨积累了不俗的人望。年长的成员觉得他聪慧机敏,是可造之材;年轻的成员则觉得他虽天赋高,却没什么架子,乐于分享(尽管是以这种间接的方式),都愿意与他亲近。
赵刚、石影、铁杉三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大。
“此子……绝非寻常。”石影在一次核心会议上,再次郑重提出,“他的种种表现,已不能用‘天赋异禀’简单概括。那是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事物本质,然后以最朴素方式引导他人的能力。这与老首领当年的风范……颇有几分神似。”
铁杉也重重叹气:“是啊,我教他武功,往往一点就透,甚至他偶尔提出的问题,连我都需要思考良久。这绝不是一个刚接触武学的孩子该有的状态。而且,他对《轮回诀》的契合度,高得不可思议,仿佛这门功法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赵刚沉默地摩挲着那枚玄铁令牌,目光深邃。他想起了老首领坐化前的嘱托,想起了那关于“传承再现”的暗示。
“你们觉得,他……会是吗?”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法确定,但可能性……越来越大。”石影谨慎地回答,“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对组织有利,且并未表现出任何恶意或刺探机密的行径。反而像是在……帮助组织,引导组织。”
“他在观察我们。”赵刚缓缓道,“同样,我们也在观察他。这是一场无声的考验。考验他的真心,也考验我们的判断。”
他们决定,继续观察,同时,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给予秦墨更多的接触核心事务的机会。例如,让他参与一些不涉密级的情报初步整理,或者跟随小队执行一些低风险的侦察任务,美其名曰“历练”。
秦墨欣然接受这些安排,表现得既积极又谨慎。在执行一次边境侦察任务时,他凭借对山林地形的“天生”熟悉和对野兽习性的了解,帮助小队提前规避了一处危险的沼泽地和一支巡逻的边军,确保了任务的顺利完成。他的沉稳和机敏,再次给带队的老成员留下了深刻印象。
通过这些机会,秦墨也暗中确认了赵刚、石影、铁杉三人对组织的忠诚。他们依旧恪守着当年的铁律和初衷,将对抗玄冥教、守护隐秘作为最高使命。组织内部氛围良好,并未因为他的“离去”而出现信仰崩塌或方向偏离的情况。这让他深感欣慰。
然而,他也发现,组织在应对玄冥教日益分散和隐秘的活动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情报网络虽然有所扩大,但面对玄冥教更深层的“地支”尊者和更宏大的图谋,依旧显得薄弱。组织的武力,依靠《轮回诀》打下了良好基础,但缺乏顶尖高手的坐镇,在面对真正强敌时,恐怕会付出惨重代价。
“是时候了……”秦墨心中暗道。潜龙在渊,积蓄已久。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能让赵刚他们几乎可以肯定他身份,却又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契机,去触碰那最终的“暗号”。
他不再满足于零星的点拨和积累人望。他开始在修炼《轮回诀》时,有意无意地,展现出一些超越第一重境界的理解,尤其是对内力那丝微妙的“调和”与“演化”特性的运用。这种运用,是他在第三世后期才领悟的《轮回诀》精髓,远非普通成员所能接触。
同时,在一次协助整理老首领(第三世秦寿)留下的、那些看似杂感的竹简时,他“偶然”发现了一卷关于“心神守一,意与气合”的论述,其中提到了某种独特的内视法门。他“好奇”地尝试了一下,然后在一次与铁杉的例行请教中,“无意间”展现出了运用这种法门稳定内息的技巧。
铁杉再次被震惊了。这种内视技巧,乃是老首领的不传之秘,连他都只是听闻,未曾得授!这个孩子,是怎么学会的?难道真是无师自通,从那些杂乱的笔记中自行领悟?
疑云,如同滚雪球般,在赵刚三人心头越积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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