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尊者带着一身狼狈和压抑到极点的怒火,退回了黑风峪深处的玄冥教据点。瘴气林中的遭遇,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不仅扇掉了他身为地支尊者的颜面,更让他内心对那个诡异的“守夜人”孩童,生出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查!给本尊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群老鼠的藏身之处找出来!”他一回到那座阴森的石殿,便对着手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胸口的箭伤和几处火辣辣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之前的屈辱。
手下们噤若寒蝉,连忙领命而去,加大了对周边山林的搜索力度。然而,经历了之前的挫败,这些玄冥教徒的行动不免带上了几分色厉内荏,效率大打折扣。
亥猪烦躁地在石殿内踱步,怀中那盛放虫母的玉盒震动得愈发剧烈,虫母的焦躁不安似乎也传染给了他。他强压下直接将这废物虫子捏碎的冲动,毕竟培育一只虫母耗费巨大。他只当是那些守夜人用的古怪药粉后劲未消,并未深思。
“尊者,”一名心腹小心翼翼地上前汇报,“茂陵‘幽眼’通道的清理已近完成,最迟明晚子时,便可尝试开启内寝石门。只是……这几日守陵军巡逻似乎加强了频率,恐生变故。”
“明晚子时……”亥猪面具下的绿光闪烁,眼下他状态不佳,手下也折损不少,并非开启内寝的最佳时机。但总坛催促甚急,月圆之夜的阴气最盛,是唤醒和引导陵寝内那件“东西”的关键……他不能再等了。
“按原计划进行!”亥猪嘶哑道,“多派一倍人手警戒外围,若有风吹草动,格杀勿论!至于那些守夜老鼠……待本尊取得陵中之物,恢复功力,定要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抽筋扒皮!”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玉盒,虫母的躁动让他心烦意乱,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
……
与此同时,扶风郡城那家不起眼的药材铺后院。
石影收到了影梭传回的最新密报——亥猪已退回黑风峪,其气息不稳,麾下教徒搜索行动虽频繁却杂乱无章。同时,影梭还提及了一个细节:亥猪退回时,其怀中似有异物持续震动,亥猪对此显得颇为烦躁。
“异物震动……持续烦躁……”石影铺开一张简陋的茂陵周边地形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结合之前搜集到的关于玄冥教擅长驱虫、亥猪麾下有腐骨虫群的信息,以及首领(秦墨)之前关于“引魂花”汁液的安排,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立刻将这份推测连同最新情报,通过加密渠道,火速送往秦墨所在的秘密据点。
地下石窟内,秦墨的伤势在《轮回诀》强大的生机滋养下,已恢复了六七成。他看完石影的情报和推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虫母异动……亥猪心浮气躁……明晚子时,幽眼通道……”秦墨轻声将关键信息串联起来,“看来,我们的‘礼物’,生效了。”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铁杉:“亥猪被我们激怒,又担心守陵军和总坛压力,必然会冒险在明晚强行开启内寝。而躁动的虫母,就是他身边一颗不稳定的棋子。”
“首领,我们是否趁他开启内寝时,发动突袭?”铁杉摩拳擦掌,眼中战意升腾。
秦墨却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落在了那座沉睡的帝陵之上:“不,我们等。等他们打开门,等他们触动了陵寝的机关,等那躁动的虫母……给他们带来最后的‘惊喜’。”
他顿了顿,下达了最终指令:“铁杉,挑选五名最精锐、最擅长潜行和隐匿的队员,由你亲自带领,携带强弩、火药和所有破邪装备,于明晚丑时初刻(凌晨一点),潜入黑风峪至茂陵的必经之路设伏。”
“设伏?目标是?”
“不是亥猪。”秦墨语气冰冷,“目标是任何从茂陵方向逃出来的、身受重伤的玄冥教高层,尤其是……亥猪本人。若他侥幸未死在陵寝之内,我要你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若他死在了里面……那就截杀他的残部,夺取他们从陵中带出的任何物品!”
“另外,通知石影,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暗线,在扶风郡乃至京兆尹散布消息,就说有大量盗墓贼觊觎茂陵,近期或有异动。把水搅浑。”
“是!”铁杉凛然领命,他明白,这是最后的收割阶段。首领不仅要借茂陵之手削弱甚至除掉亥猪,还要趁机攫取可能的战利品,并将玄冥教暴露在官方的视线之下,一石三鸟!
……
次日,夜幕降临,月华如水,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阴冷。
黑风峪深处,玄冥教徒倾巢而出,簇拥着脸色阴沉的亥猪尊者,沿着一条极其隐秘的、被称为“幽眼”的古老盗洞,悄然潜入了茂陵的外围。
一切似乎异常顺利,厚重的内寝石门在几名精通机关术的教徒鼓捣下,伴随着沉闷的机括声,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千年尘埃、腐朽气息以及某种奇异金属味道的阴风,从门缝中呼啸而出,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亥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率先迈步而入。然而,就在他踏入内寝的瞬间,怀中的玉盒猛地炸开!那只焦躁了整整一天的虫母,如同疯魔了一般,化作一道黑光,直扑陵寝深处某个方向!它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比“引魂花”汁液更具吸引力的本源气息!
“回来!”亥猪又惊又怒,伸手欲抓,却抓了个空。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跟随进入陵寝的腐骨虫,在失去虫母控制的瞬间,又受到陵寝深处某种未知气息的刺激,彻底陷入了狂暴!它们不再听从指令,而是无差别地攻击身边一切活物!包括它们原本的主人!
“啊!”
“虫子疯了!”
“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幽深的陵寝中回荡开来。玄冥教徒们猝不及防,瞬间被反噬的虫潮淹没,无数毒虫钻入他们的口鼻耳窍,疯狂啃噬。
“混账!”亥猪惊怒交加,连连挥掌,磅礴的阴寒掌力将大片腐骨虫冻结、震碎,但虫潮数量太多,且完全失控,更麻烦的是,虫母的暴走和虫潮的反噬,似乎触动了陵寝内某种沉寂已久的防护机制!
“咔咔咔——”
“轰隆!”
墙壁上,机括转动的声音密集响起!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陷坑;两侧石壁射出密集的、淬有剧毒的弩箭;顶部落下巨大的钉板;更有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的、带着麻痹效果的诡异雾气……
陵寝本身,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向这些不速之客展露了它狰狞的獠牙!
亥猪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机关陷阱,还要应对无穷无尽的疯狂虫潮,体内本就不多的内力飞速消耗。他眼睁睁看着带来的精锐手下在虫潮和机关的双重打击下死伤殆尽,心中的怒火和憋屈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拼着硬受了几支毒箭和虫噬,终于冲到了虫母飞向的方向——那是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虫母正趴在棺椁的某个缝隙处,疯狂地啃咬着什么,其身下,隐约露出一角非金非玉、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泽的碎片!
镇岳钥碎片!果然在这里!
亥猪眼中爆发出狂喜,正要上前夺取,脚下却猛地一空!一个精心伪装的翻板陷阱启动!他怒吼一声,强提内力,单手抓住陷阱边缘,另一只手抓向那碎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咻!”
一支远超普通弩箭速度、蕴含着凌厉破甲劲力的特制弩箭,如同黑暗中射出的毒蛇,精准无比地从陵寝入口的方向射来!目标,直指他抓住陷阱边缘的那只手的手腕!
时机刁钻到了极致!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全身重心都维系在那只手上的瞬间!
亥猪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若被射中,手腕必断,他将坠入脚下深不见底的陷阱!电光火石间,他只能做出唯一的选择——松手!
“噗!”
弩箭擦着他的手腕掠过,带起一蓬血雨,虽未断手,却也让他剧痛钻心。而他也因为松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
“不——!”亥猪发出不甘的咆哮,在下坠的瞬间,他猛地将全身残余内力灌注于另一只手,隔空狠狠一拍,并非攻向偷袭者,而是拍向了那棺椁上的虫母和碎片!
他得不到,谁也别想轻易得到!
“轰!”
阴寒的掌力将虫母震得粉碎,也将那角碎片震得从棺椁上脱落,翻滚着掉入了旁边一条狭窄的、不知通向何处的排水暗渠之中,瞬间被黑暗吞没。
而亥猪的身影,也伴随着绝望的怒吼,彻底消失在了陷阱的黑暗里。
陵寝入口处,铁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特制重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他身后,几名守夜人精锐沉默而立。
“搜。”铁杉吐出一个字。
队员们立刻行动,谨慎地避开残余的机关和零星疯狂的腐骨虫,快速搜寻了整个内寝。除了满地的狼藉、玄冥教徒的尸体和破碎的虫尸,他们只找到了几件亥猪遗落的、无关紧要的物品,以及那条吞噬了碎片的暗渠入口。
暗渠幽深,水流湍急,且内部结构不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探寻。
铁杉当机立断:“撤!”
守夜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真正的幽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耀在茂陵之上时,只有被惊动的守陵军发现了陵墓外围的一些异常痕迹和几具疑似盗墓贼的尸体,引起了官府一阵不大不小的震动和加强了守备,但更深层的秘密,已随着亥猪的坠落和碎片的消失,被重新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下。
……
数日后,秦岭山庄。
秦墨听着铁杉和石影的详细汇报,面色平静。
亥猪生死不明,大概率已葬身陵寝。玄冥教在扶风郡的势力遭到重创,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一块疑似镇岳钥的碎片落入暗渠,不知所踪,但至少没有被玄冥教得去。守夜人虽有伤亡,但核心力量得以保存,并在此战中积累了宝贵的与顶尖高手周旋的经验。
这个结果,虽未竟全功,但已是最好的局面。
“清理首尾,抚恤伤亡,论功行赏。”秦墨下达了指令,“茂陵之事,暂告一段落。玄冥教经此一挫,必会蛰伏。我们的目光,也该放得更长远一些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茂陵的硝烟已然散尽,但争夺镇岳钥、对抗幽墟的使命还远未结束。玄冥教的总坛仍在,其他的地支尊者,乃至那位神秘的教主,都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他知道,短暂的平静之后,必是更大的风浪。
而属于他,属于“守夜人”的征程,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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