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六年(公元前60年),春。
赵充国的“屯田破羌”之策,在经历了初期的质疑与羌人的试探性进攻后,其深远效力开始逐渐显现。
万余汉军士卒并非集中一处,而是依据赵充国的方略,在陇西、金城等战略要地,择险而立,修筑营垒,且耕且守。他们如同钉子般楔入羌地,既不主动寻求决战,也绝不让羌人肆意寇掠。汉军斥候游弋四方,烽燧严密,羌人任何规模的集结与动向都难逃监控。
与此同时,赵充国并非一味固守。他深谙羌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派遣熟悉羌情的使者,携重金、布帛,秘密联络那些与先零羌杨玉有隙的部族首领,陈说利害,许以优待。在汉军持续的军事压力和经济封锁下,原本就松散的羌人联盟开始出现裂痕。一些弱小部族不堪忍受物资匮乏和汉军无处不在的威慑,率先脱离杨玉,向汉军请降。
杨玉虽竭力弹压,然人心已散,大势已去。其部众在汉军坚壁清野的策略下,牲畜瘦弱,粮草不继,士气日益低落。最终,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杨玉率领残部试图向西突围,却在途中遭遇赵充国预设的伏兵,一战溃败,杨玉本人亦死于乱军之中。
持续近一年的羌乱,终以汉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此战,汉朝未动用关中主力,仅以万余人屯田戍守,辅以分化瓦解之策,便以极小代价平定叛乱,不仅稳固了西北边疆,更极大地震慑了西域观望的诸国,彰显了“昭宣中兴”时期的国力与谋略。
捷报传至长安,汉宣帝大喜,对赵充国褒奖有加,并下诏在羌地设立“属国”,安置归附的羌人部落,由汉朝派遣属国都尉进行管理,进一步加强了对河西走廊及羌地的控制。
……
秦岭山庄。
秦墨收到羌乱平定的详细战报,对赵充国的老辣谋略亦是颇为赞赏。“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赵将军此策,可为后世镇边之楷模。”
随着西北边患的消除,帝国的外部环境得到了进一步改善。守夜人在陇西、河西的据点也恢复了正常的运作,商路再次畅通无阻。秦墨下令,撤回之前为配合军事行动而加强的力量,恢复常态监控。
与此同时,另一件震动士林的文化盛事,在经过近一年的筹备后,也终于在长安拉开了帷幕——石渠阁会议正式召开。
汉宣帝刘询亲临石渠阁,太子太傅萧望之等重臣主持,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着名儒生,如梁丘贺、夏侯胜、欧阳地余等各家学派代表人物。阁中论辩之声不绝于耳,诸生引经据典,互相诘难,旨在讲论《五经》异同,统一经学解释。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关乎学术正统与思想话语权的争夺。各家都希望能让自己的学说得到皇帝的认可,成为官学。辩论异常激烈,有时为了一个字的解释、一句经义的理解,便能争论数日。
守夜人虽然不直接介入学术争论,但对这场关乎帝国文化走向的会议也保持着高度关注。石影安排人手,搜集会议中讨论的各类观点和最终议定的结果。秦墨特别嘱咐,留意那些涉及上古礼制、祭祀、天文、地理的讨论,或许其中会夹杂着一些被主流儒学视为“怪力乱神”、却可能与镇岳钥或上古秘辛相关的碎片信息。
会议期间,长安城中文风鼎盛,士人相聚,必谈石渠。以往那些流传于市井的诗词歌赋,在此等关乎“经国大业”的盛事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连之前因与赵充国方略精神隐约契合而被人提及的“河内无名诗”,也很快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经义讨论之中,再无人提起。
然而,在这场思想统一的宏大叙事下,一些细微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会议最终由宣帝出面“称制临决”,对诸多争议问题做出了裁决,并下令将论定后的经说编纂成书,藏于石渠阁,作为官方定本。这意味着,自此以后,儒家经学的解释权被收归中央,思想上的“大一统”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秦墨翻阅着石影送来的会议摘要,目光沉静。他看到了学术的繁荣,也看到了思想可能因此趋于单一的隐忧。但这同样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他只是在那些浩繁的经义中,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超越寻常认知的、古老而神秘的只言片语。
羌乱已平,边境暂安;石渠风起,文教一统。
帝国的内外局面,似乎都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和有序的阶段。但秦墨心中清楚,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真正停止涌动。无论是东南庐江那依旧神秘的“兴隆商号”,还是玄冥教残党可能的新动向,都需要守夜人持续保持警惕。
他放下手中的简报,走到院中。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山庄内一片祥和。然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宁静的山谷,投向了更远、更未知的远方。第四世的旅程,在经历了朝堂、边关、江湖的种种之后,似乎又将迎来新的转折。而这一次,转折的契机,或许就隐藏在这些看似寻常的政务与文事之中。
喜欢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