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馆内,灯火通明,云薇正指导着几名学员进行训练后的拉伸放松。
她的指令清晰简洁,目光扫过每个学员的动作,确保标准到位。
突然——
“滋啦——”
一阵尖锐的电流杂音响起,紧接着,训练馆内所有的照明灯管剧烈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空调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背景音乐消失,就连墙上的电子钟也瞬间黑屏。
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诡异的极光提供着微弱、不祥的光源。
“保持冷静!待在原地不要动!”云薇的声音立刻在黑暗中响起,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几名学员下意识的惊呼。
“可能是区域电网故障,备用电源应该很快启动。”
然而,紧接着,窗外远处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爆炸声、车辆刺耳的碰撞声、以及隐约可辨的人群尖叫和哭喊,都无情地说明——事情远比简单的停电要严重得多。
“我的手环不亮了!”
“手机也没反应了!”
学员们慌乱地发现,他们依赖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变成了冰冷的砖块。
云薇的心沉了下去。
她迅速摸到储物柜,取出几个老式的强光手电筒,分发给学员。
“所有人,跟我来前台集合。小张,你去检查一下紧急出口是否畅通。小李,你留意窗外情况,但不要靠近玻璃。”
她以惊人的效率,将训练馆前台区域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应急指挥点。
她组织还能保持镇定的学员,用馆内储备的急救包为一些在黑暗中磕碰受伤的人进行简单处理;分配有限的食物和饮用水;安抚恐慌情绪,并派人轮流守夜,观察外部情况。
在确认通讯完全中断、外界混乱持续加剧后,云薇做出了坚守的决定。
她知道,在情况不明的初期,盲目前往街头可能更危险。
格斗馆结构坚固,有一定物资储备,是相对安全的据点。
这一守,就是整整十二个小时。
直到晚上8点左右,窗外持续的爆炸声和骚动似乎略有减弱,那诡异的极光也似乎稳定了一些,虽然电力依旧没有恢复。
云薇判断,最混乱的初始冲击波可能暂时过去,她必须尽快返回壹号院公寓,那里有她更完备的个人应急储备。
晚9:17,云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凭借记忆和窗外微弱的光线,在一片漆黑的楼道里摸索着爬上31楼。
断电导致电梯停运,应急灯似乎也失效了。
寒冷的空气从楼梯间灌入,与白天的温差巨大。
她身上还穿着训练时的运动服,早已被汗水和灰尘浸透,此刻感到刺骨的寒冷。
站在3102自己的房门前,她犹豫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斜对面3101的房门。
里面一片寂静,黑暗。
一种莫名的担忧,或许是连日来相处产生的一丝情谊,让她抬起手,敲响了3101的房门。
“叩、叩、叩。”
门几乎立即被打开了一条缝,温暖的光线从门缝里倾泻出来,驱散了楼道的黑暗和寒意。
宁晚星的脸出现在门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看到熟人后的如释重负:“薇姐!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今天外面太可怕了~吓死我了!”
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粉色珊瑚绒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整个人看起来温暖、无害。
室内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是炖肉的浓香,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草药味,与楼道里冰冷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
云薇敏锐的视线迅速扫过门内:客厅里点着不止一盏灯,光线温暖明亮;两只宠物,大米安静地趴在沙发旁,小米蜷在猫爬架上,都显得异常平静,完全没有外界动物那样的焦躁不安。
“你这里……有电?”云薇忍不住问道,声音因长时间的指挥、寒冷和疲惫而有些沙哑。
宁晚星露出一个天真又带着点小庆幸的笑容,把门开大了一些:“刚刚应该就是跳闸了吧,吓我一跳,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自己好了!薇姐你快进来,外面冷!”
走进3101,云薇立刻被一股温暖、干燥、充满食物香气的空气包围。
公寓内部布置得精致而舒适,窗明几净,物品井井有条,完全没有经历过灾难的痕迹,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薇姐你先坐,我给你倒杯热茶暖暖身子。”宁晚星快步走向开放式的厨房,动作轻快,“大米,小米,乖乖的哦,不许调皮~”
云薇缓缓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公寓异常整洁,空气清新,甚至有淡淡的香薰味道。
宁晚星端来一个精致的陶瓷杯,里面是深红色的茶汤,冒着滚滚热气:“薇姐,快尝尝,这是我特制的安神茶,加了红枣、枸杞和一点薰衣草,可以压惊助眠。”
茶香浓郁,带着红枣的甜香和草药的清苦。
云薇接过茶杯,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
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温热甘醇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薇姐你肯定饿坏了吧?”宁晚星说着,又转身走向厨房,“我正好今天炖了汤,还随便做了几个小菜,你别嫌弃,一起吃点吧?”
很快,餐桌上摆满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菜肴:
一小盅香气扑鼻、用料扎实的佛跳墙;一盘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一条火候恰到好处、肉质鲜嫩的清蒸鲈鱼。
一碟翠绿爽脆的蒜蓉西兰花;一盘清新开胃的凉拌黄瓜。
五颗煎得金黄诱人的荷包蛋;一大碗汤色清澈、参香浓郁的人参鸡汤。
云薇看着这一桌堪比餐厅水准的饭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宁晚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摆手:“哎呀,其实都是半成品,就是那种高端料理包,加热一下就能吃,很方便的!我就是摆了个盘。”
宁晚星不断地用公筷给云薇夹菜,语气关切:“薇姐你多吃点,今天在外面肯定累坏了,要补充体力。”
热腾腾的食物下肚,云薇感觉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她慢慢放松下来,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今天……一直在家?”
“是呀~”宁晚星嘟着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下午那会儿突然停电,外面又吵又乱的,我吓死了,赶紧把门锁好就没敢出去。”
“还好我之前……嗯,就是有点喜欢囤东西,家里吃的喝的还够。” 她说话时,眼神清澈。
但云薇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宁晚星拿着筷子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新鲜的擦伤,痕迹很细,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划过。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宁晚星“不经意”地透露了许多信息:
抱怨阳台的种植系统太耗电,但幸好能自己长点小菜。
庆幸自己有囤积瓶装水的习惯,不用担心停水。
炫耀给大米小米囤了足够吃一年的口粮和玩具。
语气天真地担心着外面的世界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饭后,宁晚星热情地带云薇参观她的阳台“小菜园”,介绍着各种蔬菜和草药,语气带着怀念:“这些都是奶奶以前教我的,她说中医药讲究药食同源,自己种点东西,又好看又养生~”
临别时,宁晚星搬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户外背包,塞给云薇:“薇姐,这些给你!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用不完!”
里面是:20份不同口味的自热套餐,12瓶500ml的纯净水,一个内容相当专业的基础医疗包,里面有些药品并不常见。
一小袋刚摘下的生菜和小番茄。
云薇想要推辞,宁晚星坚持道:“薇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远亲不如近邻嘛!再说这些蔬菜,可是我自己种的,绿色无公害哦!”
云薇准备离开。宁晚星又塞给她一个强光手电筒:“楼道里黑,这个你拿着,亮度很高的!”
走到门口,云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宁晚星的眼睛,认真地说了两个字:“晚星。”
“嗯?”宁晚星抬头看着她。
“谢谢你。”云薇的语气很郑重,“还有……注意安全。”
宁晚星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薇姐也是~路上小心!明天……如果没事的话,我再去找你?”
云薇打开房门,室内冰冷、黑暗、寂静。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打开了宁晚星给的手电筒。
一道异常明亮、稳定的光柱射出,远超普通手电。
她开始检查背包里的物资:自热食品是最新的军用款,医疗包里的药品配置专业得不像家用……她拿起一个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小番茄,沉默了片刻。
“宁晚星……”云薇轻声自语,眉头微蹙,“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手背上的擦伤,过于专业的应急物资,独立供电的公寓,在灾难初临时的过度镇定……太多的疑点,与她娇气的外表格格不入。
但那双眼睛里的关切,又不似作伪。
送走云薇,宁晚星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大米安静地走到她脚边坐下,用脑袋蹭她的手。
宁晚星轻轻抚摸着它,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那片被黑暗和零星火光统治的城市。
“末世,”她低声说,声音平静无波,“开始了。”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监控画面中,3102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上。
“云薇,”她在心中默念,“希望你能……活下来。”
而宁晚星清楚地知道,今晚的短暂宁静与温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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