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背着简凝从井口爬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远处警笛声还在响,但追的人没跟上来。他把简凝放在一块石头上,低头看她脸色,嘴唇发白,呼吸很浅。
他摸了摸她的手腕,脉搏跳得慢。衣服被血浸湿了一片,肩膀上的伤开始肿。
“撑住。”他说,“现在不能睡。”
简凝睁了眼,手指动了动,抓住他的袖子。
“盒子……还在。”她声音很轻,“你别丢下它。”
萧砚点头,把木盒塞进怀里。外面不安全,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背起她往林子深处走。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碎石扎进鞋底,每一步都硌得生疼。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看见一间废弃的猎户小屋,门半开着,屋顶塌了一角。
他踢开门进去,屋里有张破床和一张桌子,墙角堆着干草。他把简凝放下来,撕了块布条给她包肩膀。
“会有人来吗?”她问。
“不知道。”他答,“但现在只能等。”
他坐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风刮进来,吹得桌上灰乱飞。他摸出火折子点了一下,发现角落里有个煤油灯,还能用。
灯光亮起来,照在墙上,影子晃了一下。
简凝忽然说:“谢云启早就知道我们会去东陵。”
萧砚回头。“你怎么想?”
“赵承安出现得太巧。”她说,“裴渊的替身也安排得好。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是等着我们进圈。”
萧砚没说话。他在想铜牌的事。那东西他藏了三年,除了陈伯没人知道。可谢云启一开口就提到了。
说明内鬼一直在身边。
他抬头看简凝。“你右手小指的疤,是怎么来的?”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手。“小时候的事。”
“说说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养母拿瓷片划的。因为我偷吃了她的点心。”
萧砚盯着她。“你恨她吗?”
“恨。”她直接说,“我也恨沈夫人,恨简柔,恨所有让我跪着活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演?”他问,“明明可以早一点动手。”
她笑了下。“你不也在演?表面温润公子,背地里布局五年。你我都没资格指责对方。”
萧砚没再问。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外面风停了。安静得有点奇怪。
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半块烂木板往外看。月光照在地上,树影清晰。没有脚印,也没有人影。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回到床边,从怀里拿出木盒。“我看看里面的东西。”
简凝坐起来一点。“小心点。”
他打开盒子,先拿遗诏副本。黄纸上字迹工整,落款有摄政王的印。他扫了一遍,内容和赵承安说的一样。
又拿起册子。名单很长,几乎全是军政要员。翻到最后几页,看到了谢云启的名字,后面写着“资金往来三十七次,金额总计八十万银元”。
还有一行小字:“负责清除萧家行动”。
萧砚的手顿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看。下一个人的名字让他猛地合上了册子。
“怎么了?”简凝问。
他没答话,把册子塞进最里层的衣服。
“没什么。”他说。
可他知道不是没什么。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萧晚。
那个位置写着:“提供情报,协助监控萧砚日常动向,报酬为每月两万银元及安全庇护”。
不可能。
妹妹不会做这种事。
一定是搞错了。要么是同名,要么是被人冒用身份。
可他知道萧家没有第二个叫萧晚的人。
简凝看他脸色变了。“是谁?”
“不重要。”他说,“先处理你的伤。”
他起身去翻屋子角落的柜子,想找点药。柜子空了,只有一卷旧绷带和半瓶碘酒。
他拿回来,拆开她肩膀上的布条重新包扎。动作很轻,怕扯到伤口。
简凝忽然说:“你左手腕的松石串,是从哪儿来的?”
他手停了一下。“父亲给的。”
“听说你从来不摘。”
“嗯。”
“可你那天晚上,在花园里把它摘下来过。”她说,“我看见了。你把它埋在了山茶树下。”
萧砚抬眼看她。
“你在查什么人?”她问。
他没否认。“你跟踪我?”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未婚夫到底在做什么。”她靠在墙上,“你半夜出门三次,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信封。你和陈伯在柴房密谈,时间刚好避开巡夜。”
“所以呢?”
“所以我不傻。”她说,“我知道你在布局,也知道你防着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能帮你?”
萧砚站起身。“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闭嘴,养伤,别乱动。”
他走到门边坐下,不再看她。
屋外传来猫头鹰叫了一声。
过了很久,简凝说:“我要见简柔。”
“不行。”他立刻说。
“她现在在沈家,每天戴着蕾丝手套,装得楚楚可怜。”她说,“可她手上有一道疤,是被我用热水泼的。只要脱掉手套,就能证明她不是真千金。”
“你以为没人试过?”萧砚冷笑,“沈夫人早就准备好说辞了。说是烫伤,是小时候不小心。证据不够,动不了她。”
“那如果加上这份名单呢?”她问,“加上认罪书呢?再加上一个活着的赵承安呢?”
萧砚回头。“赵承安死了。”
“你怎么知道?”
“机关塌了那么重,他没可能活着。”
“可你也没看见尸体。”她说,“就像你没看见我死一样。我们都从那种地方活下来了,他为什么不能?”
萧砚没说话。
他知道她说得对。但他更清楚,现在的局势不能冒进。
“等几天。”他说,“等风头过去。”
“等不起。”她摇头,“谢云启不会给我们时间。他已经知道铜牌的事,下一步就是清场。陈伯快不行了,赵承安生死不明,你妹妹……”
她突然停住。
“我说错什么了?”她看着他。
萧砚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手有点抖,水洒出来一些。
“你刚才说,我妹妹拿了钱?”她问。
他没答。
但她已经明白了。
“她出卖你?”她声音低了,“为了活命?”
萧砚放下杯子。“我不知道真假。但名单上写了,就得查。”
“你怎么查?”她问,“亲自问她?还是派人盯她?”
“我自有办法。”
简凝靠在墙上,忽然笑了。“你们萧家,真是有意思。哥哥防着妹妹,妹妹背着哥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笑得像真的一样。”
萧砚转身看她。“你家不也一样?沈夫人护着简柔,简柔恨你入骨。你们过年祭祖的时候,不也跪得整整齐齐?”
两人对视,谁都没退。
外面忽然传来车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林子外。
萧砚立刻熄了灯。屋里黑下来。
他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外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前面那人穿粉蓝洋装,戴蕾丝手套,走路低头,姿势很熟。
是简柔。
后面跟着个女人,穿着深色旗袍,手里拎着药箱。
萧砚缩回身。“简柔来了。”
简凝猛地坐直。“她怎么会找到这?”
“不知道。”他压低声音,“别出声。”
脚步声靠近了。两人走到屋前停下。
简柔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门。
“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她声音软软的,“我带了医生,给你治伤。”
屋里没人应。
她又敲了两下。“你不想听我说真相吗?关于你为什么会被调包,关于沈夫人为什么要换孩子……我都记得。”
简凝看向萧砚。他摇头,示意别动。
简柔在门外继续说:“你还记得那碗热粥吗?你说是我偷吃的,可其实是沈夫人让我端去给你喝的。你不吃,我就喝了。你生气,泼了我一脸,我脸上烫出泡,她却说我活该。”
她声音有点抖。“可我现在过得也不好。她让我当挡箭牌,让我替你承受那些事。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得选。”
里面的简凝手指掐进了掌心。
简柔忽然说:“姐姐,你出来看看我吧。我就站在这里,你不信可以检查我的手。我戴手套,是因为手冷,不是因为有疤。”
她慢慢抬起手,摘下了右手的手套。
露出的手背上,确实有一道浅疤。
可下一秒,她左手一动,手套又戴了回去。
“我给你十分钟。”她说,“如果你不出来,我就走了。医生也只能待到天亮。”
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里静了很久。
萧砚低声说:“她在演。”
“不一定。”简凝说,“那道疤是真的。我认得。”
“可她不该这么容易就露出来。”萧砚皱眉,“太巧了。我们刚逃出来,她就找上门?还带了医生?”
“也许她是想赎罪。”简凝说。
“赎罪?”萧砚冷笑,“她害你流落乡下八年,让你挨打受骂,现在一句‘我也不想这样’就想翻篇?”
“可她也是受害者。”简凝说,“被沈夫人控制,被当成工具。她怕我回来抢走一切,所以才拼命保住身份。”
萧砚盯着门。“我不信她会主动来找你。”
“那如果是沈夫人让她来的呢?”简凝说,“沈夫人知道我们拿到了东西,想借她之手探虚实。她让简柔装可怜,引我们露面。”
萧砚想了想。“有可能。”
“我想见她。”简凝忽然说。
“不行。”他立刻拒绝。
“我就见一面。”她说,“当面问她几个问题。如果她是假的,我会知道。”
“太危险。”
“你现在不让我见她,以后我怎么对付她?”她盯着他,“你保护我,是为了利用我,还是真的想帮我?”
萧砚看着她,眼神变了。
他终于点头。“只准见一面。我在旁边。”
“好。”她说。
他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月光下,那辆黑色轿车还停着。简柔和那个女人坐在车里,没动。
他关上门,低声说:“等天亮。”
简凝靠在床边,闭上眼。
萧砚坐在桌旁,手里握着那枚铜牌。
他知道,明天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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