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坤宁宫的气氛如同春日冰封的河面,表面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未尽的寒流。
马皇后闯过了最凶险的关口,治疗开始步入张明远预设的轨道。高热彻底退去,且未再反复。那折磨她多年的、如同附骨之疽的关节剧痛,也从频繁发作,逐渐变为偶尔的、程度大大减轻的酸胀。
变化是缓慢而坚实的。
张明远并未松懈。他深知,排毒后期的身体如同被洪水冲刷过的土地,看似平静,实则脆弱,需要精心修复与重建。
“毒素主要攻击神经和结缔组织…现在需要神经营养支持和抗氧化治疗。” 他脑中构建着康复方案。公开的药方里,他加入了更多养血柔肝、通络止痛的药材,如当归、鸡血藤、威灵仙。而私下,他锦囊里那些珍贵的“样品”——一些b族维生素衍生物和a-硫辛酸类似物的粉末——被他以“特制养元散”的名义,小心翼翼地混入皇后的膳食或药饮中。这是他能在这个时代提供的、最接近现代神经修复和支持的疗法。
同时,他开始推行他的“康复医学”理念。
“娘娘,久卧伤气,适当的活动有助于气血流通,加速余毒清退。”他亲自设计了一套温和的“导引术”,其实融合了现代的关节活动度训练和呼吸放松技巧。最初,宫女太监们吓得面如土色,连马皇后自己也有些犹豫。
但张明远态度坚决而诚恳:“陛下,娘娘,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凤体欲得康健,动则生阳,静则生滞。臣在一旁看护,绝无风险。”
朱元璋看着皇后日渐清亮的眼神和渐渐丰润起来的面颊,选择了默许。
于是,坤宁宫的庭院里,开始出现这样的景象:张明远耐心地引导着马皇后,从最初的床边坐起、抬腿,到后来扶着她在廊下缓行数步。阳光洒在皇后依旧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上,这一幕,让暗中观察的朱元璋,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动了一丝。
周礼仁及其党羽并未再有明面上的激烈反对,但张明远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审视和隐隐的敌意。太医院送来的药材,品质似乎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若非林庆云眼尖,几次挑出以次充好、甚至轻微霉变的药材,险些就要混入药中。
“师父,这茯苓颜色不对,怕是陈了三年不止。”林庆云举着一块药材,小声对张明远说。这孩子机灵,自从张明远默认了他“打下手”的身份,他便改口称了“师父”,做事愈发勤勉用心。
张明远看着那块茯苓,眼神微冷。“周礼仁…你也就只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让林庆云将次品全部挑出记录在册,另派人去内府监申领上等药材。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
马皇后在尝试不用搀扶,独自走过一段廊庑后,微微有些气喘,额角见汗,但她脸上却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重八,”她对着前来探视的朱元璋柔声道,“许久未曾感觉身子这般轻快了。这张太医,是真有本事。”
朱元璋扶着妻子,感受着她手臂上传来的、不再是虚弱无力的重量,再看她虽染风霜却重焕生机的眉眼,铁石般的心肠也不由得荡起波澜。他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张明远,目光复杂难明。
这个年轻人,用他闻所未闻的手段,近乎蛮横地撕破了太医院陈腐的帷幕,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让他挚爱的妻子重现笑颜。
“张明远,”朱元璋开口,声音是罕见的平和,“皇后康复,你居功至伟。朕,记下了。”
没有丰厚的赏赐,没有夸张的褒奖,但这句“记下了”,从洪武皇帝口中说出,其分量,重于千金。
张明远躬身:“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娘娘凤体初愈,仍需细心调养,固本培元,以防反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太子朱标前来问安。
珠帘轻响,一位身着杏黄龙纹常服、面容清癯儒雅、眉宇间却隐含一丝挥之不去的倦色的青年,缓步而入。他先是向朱元璋和马皇后行了礼,目光便落在了张明远身上,带着温和的好奇与审视。
“儿臣听闻母后凤体大安,心中喜悦难抑。这位,便是张太医吧?”朱标的声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微臣张明远,参见太子殿下。”张明远连忙行礼。他敏锐地注意到,朱标的气色并不算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唇色也略显淡白。
“典型的慢性胃肠功能紊乱伴轻度贫血貌,加上长期精神压力导致的神经衰弱…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体,恐怕也是个难题。” 他几乎是职业病般地瞬间做出了初步判断。
马皇后笑着拉过太子的手:“标儿,正是这位张太医救了母后。你整日操劳国事,脸色瞧着也不甚好,不如也让张太医为你瞧瞧?”
朱标闻言,看向张明远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郑重和兴趣:“哦?能得母后如此盛赞,张太医定然医术通神。那便有劳张太医,为本宫瞧瞧这‘小恙’了。”
张明远心中一动。
坤宁宫的这一局,他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而东宫的帷幕,正随着太子朱标的这句话,向他缓缓拉开。新的挑战与机遇,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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