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山间的寒气,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霍天生站在黑风寨的了望塔上,极目远眺。远方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一面绣着“李”字的大旗在风中若隐若现,其后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一片移动的乌云,正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墨家村的方向压来。
他的心,也随着那片乌云,一点点沉了下去。
“墨神,我们现在怎么办?”顾清霜立在他身侧,秀眉紧蹙。她手中还握着那张沾血的匕首,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
霍天生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大军,大脑飞速运转。
李班出兵,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出动上千人的部队。墨家村的防御工事尚不完善,村民们也大多是新兵,正面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传我命令!”霍天生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蔡鸣,名你领二百墨者,将所有降兵和缴获的物资,全部押回黑风寨。”
“是!墨神!”蔡鸣领命,转身便去调集人手。
“杜衡,卫青!”霍天生又转向另外两人。
“属下在!”
“卫青,你带斥候营,给我死死盯住李班的大军,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了如指掌。杜衡,你随我一同,我们绕小路,先行返回墨家村。”
“墨神,您只带我一人回去?”杜衡有些担忧,“路上若有埋伏……”
“放心。”霍天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他们抓不住我。”
兵分四路,各司其职。
霍天生和杜衡二人快马加鞭,抄着山间小路,赶在李班大军之前,返回了墨家村。
此刻的墨家村,已经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陶孔和吕台正指挥着村民们,用石头和木材加固着村口的围墙。妇人们则在顾清霜的组织下,将一口口大锅架起,烧着滚烫的热水和金汁,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城战。
看到霍天生回来,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墨神回来了!”
“太好了!有墨神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霍天生翻身下马,一边快步走向村子的议事帐,一边对陶孔和吕台下达着指令:“在村外多挖陷阱,多设路障!把所有能用的滚石和檑木都搬上围墙!告诉弟兄们,这一仗,我们必须守住!”
议事帐内,霍天生、顾清霜、杜衡、陶孔、吕台等人围着沙盘,神色凝重。
“敌众我寡,硬拼绝非上策。”杜衡指着沙盘,分析道,“益州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我军大多是新兵,实战经验不足。若是正面交锋,我们毫无胜算。”
顾清霜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而且,我担心李班会用重型攻城器械。我们村子的围墙,虽然经过加固,但恐怕也经不住投石车的几轮猛砸。”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陶孔急得直挠头。
“为什么不跟他们拼了!”吕台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愤道,“大不了一死!总比憋屈地被围死强!”
“都别吵!”霍天生低喝一声,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谁说我们要跟他们硬拼了?”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木棍,在墨家村外围的一片树林里画了一个圈。
“李班的大军,要想攻打我们,必然会在这片树林外扎营。这里地势开阔,便于安营扎寨,又离我们不远,方便随时发起攻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但他们恐怕想不到,这片树林,将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墨神,您的意思是……夜袭?”杜衡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止是夜袭。”霍天生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我要让他们,连安稳觉都睡不成。”
他看着卫青,沉声道:“卫青,今夜,你的任务很重。我要你带领斥候营,潜入敌营附近。不用杀人,只需要用你们的箭,不停地骚扰他们。再用让士兵人手一个扩音筒,对着敌营呐喊,声音越大越好!要让每一个人,都以为我们有千军万马,彻夜难眠。”
他又转向顾清霜:“清霜,你带人准备好大量的干辣椒和硫磺。明日一早,等风向对我们有利时,我要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最后,他看向了孟山和吕台:“你二人各挑选出三百精锐,随时待命。等敌军被我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军心涣散之时,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刻!”
众人听着霍天生的部署,虽然有些地方还不甚明白,但那股子胸有成竹的气势,却让他们莫名的心安。
当晚,夜深人静。
益州军的大营里,篝火熊熊,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显得戒备森严。主将李庠正在自己的大帐中,对着舆图研究着攻打墨家村的方案。
“一群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还敢筑墙自保?明日一早,我便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李庠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擦着帐篷的顶帘,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有刺客!保护将军!”亲兵们一脸正色,纷纷拔刀护在李庠身前。
整个大营瞬间被惊动,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四处搜寻刺客的踪迹。然而,他们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嗖嗖”几声,又是几支冷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虽然没有伤到人,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通过那些古怪的扩音筒被放大了数倍,在山谷间形成了恐怖的环绕音效!
“益州军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李庠小儿!快快出来受死!”
益州军的士兵们瞬间就懵了,一个个脸色煞白,紧紧握着武器,惊恐地望向四周的黑暗。
李庠更是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出大帐,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哪来的这么多人?难不成……有其他州的势力掺和进来了?”
可让他抓狂的是,这支听起来有万人的大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就这样,冷箭和呐喊声,断断续续地骚扰了整整一夜。
益州军的士兵们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根本无法入睡,个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李庠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他想派兵出击,却又怕中了埋伏,只能憋屈地在大营里破口大骂。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阵东南风刮起,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烟雾,顺着风向,飘进了他们的营地。
“咳咳……什么味道!好呛人!”
“眼睛!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士兵们被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营地里顿时乱成一团。那烟雾是干辣椒和硫磺燃烧后产生的,不仅刺鼻,还对眼睛有强烈的刺激性。
李庠捂着口鼻,冲出大帐,看着自己被折腾得毫无战力的士兵,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无耻流民!卑鄙贼子!有种出来与我堂堂正正打一仗!”他对着墨家村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谷间他自己愤怒的回声。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此时,墨家村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震天的战鼓声。
是的没有错,就连战鼓声也配备了扩音桶,震天动地,仿佛直接擂在每个益州军士兵的心脏上!
“杀——!”
霍天生身先士卒,手持长剑,带领着三百墨者精锐,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了混乱不堪的益州军大营。
与此同时,山谷四周再次响起了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孟山和吕台怒吼着,率领着各自的队伍,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从大营的左右两侧狠狠地扎了进去!
益州军本就一夜未眠,又被浓烟折腾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此时听着杜比音响,看着乌压压的墨家军,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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