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凉意,已能穿透单薄的衣衫。
王昭宁的寝居里,却温暖如春。
她亲自剪着烛花,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夫君,已经有七日没来她这里了。
王昭宁知道霍天生忙,忙着整顿军务,忙着墨恩司的工程,忙着……天下大事。
可,女儿家的心思,总归是细腻而敏感的。
她有些想霍天生了。
想他拥着自己时,那宽阔而温暖的胸膛。想他在自己耳边,用那最富磁性的嗓音,讲述那些闻所未闻的浪漫故事。想他在床笫之间,那霸道而又温柔的索取。
“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
贴身侍女小环,轻声提醒道。
王昭宁摇了摇头,她站起身,走到小厨房,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
那是她亲手炖的,用了最上等的山参和枸杞,炖了足足三个时辰。
“夫君操劳国事,想必还未歇息。我把这汤,给他送去。”
她将汤盛入一个精致的白瓷盅里,用锦布包好,放入食盒。小环想跟着,却被她拦住了。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
州牧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王昭宁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走在寂静的廊道上。
晚风拂过,带来一阵桂花的甜香,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书房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卫兵,见她前来,立刻躬身行礼。
“参见王夫人。”
王昭宁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推门进去。
“夫人留步!”
一个卫兵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脸上带着为难之色。
“墨神正在里面与顾司长议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议事?”
王昭宁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在议事?
她心中那点雀跃,瞬间被一丝担忧所取代。
“夫君一定是又忙忘了时辰。我只是把汤送进去,不打扰他。”
她说着,便要绕过卫兵。
“夫人,这……”
卫兵还想阻拦。
王昭宁的脸却沉了下来,那双总是温婉的眸子里,带上了一丝主母的威严。
“怎么?本夫人,连给夫君送一碗汤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属下不敢!”
两个卫兵吓得连忙跪下。
“既是不敢,就让开。”
王昭宁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上前,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吱呀——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屋内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脚步,瞬间凝固。
手中的食盒,“哐当”一声,从无力的指间滑落。
白瓷盅摔在地上,碎成数片。
温热的汤汁,溅湿了她华美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
书房里,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
顾清霜。
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跟在夫君身后,如同影子的女人。
此刻,那道影子,却与她的夫君,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霍天生正将顾清霜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按在身后的书案之上。
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正吻得投入,吻得激烈。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带着温柔与缱绻的吻。
那是一种充满了侵略性与占有欲的,近乎啃噬的吻。
顾清霜那总是清冷的脸上,此刻泛着醉人的潮红,一双总是如寒霜般的眸子,此刻却水光潋滟,迷离如雾。
她没有挣扎,甚至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着霍天生的脖颈,熟练而又热烈地回应着。
顾清霜的天赋,总是那般逆天!
那画面,刺目,灼心。
王昭宁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所有的甜蜜,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以为是的爱情,都在这一瞬间,被碾得粉碎。
原来……所谓的军务繁忙,所谓的议事,都是骗她的。
原来,他不是不来,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你们……”
王昭宁的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屋内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猛地分了开来。
顾清霜看到门口的王昭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慌失措地从霍天生怀里挣脱出来,想要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却越理越乱。
霍天生脸上的表情,则在瞬间由情动,转为错愕,再由错愕,转为一种冰冷的,被打扰了兴致的愠怒。
他没有去看王昭宁,而是猛地转过头,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门外那两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卫兵。
王昭宁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陌生的,冰冷的表情,一颗心,直直地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没有解释。
他甚至,没有看王昭宁一眼。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屈辱与悲愤,如同火山,轰然爆发。
“呜呜呜,你骗我!”
王昭宁嘶吼出声,泪水夺眶而出。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令人窒息的一幕,猛地转身,捂着脸,发了疯似的,向着自己院落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霍天生没有追。
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整个书房都冻结。
“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寒冬的朔风,更冷,更刺骨。
门外的两个卫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了进来,磕头如捣蒜。
“墨神饶命!墨神饶命啊!”
“是……是王夫人,她硬要闯进来……我们……我们拦不住啊……”
“拦不住?”
霍天生笑了,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这么说,是本神的命令,还不如本神夫人的命令管用了?”
“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很好。”
霍天生点了点头,他没有再看那两个已经抖成一团的卫兵,只是喊来侍卫,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拖出去,斩了。”
“是。”
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左一右,架起那两个已经吓瘫了的卫兵,不顾他们杀猪般的哀嚎与求饶,干脆利落地拖了出去。
很快,一切又归于沉寂。
顾清霜站在一旁,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她从未见过霍天生如此盛怒的模样。
“墨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走到霍天生面前,低着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若不是我……”
“不关你的事。”
霍天生打断了她,他转过身,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不再有刚才的激情,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占有。
他捧起顾清霜的脸,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惶恐与爱恋的眸子,声音沙哑。
“你做的很好,我只是……不喜欢有东西,脱离我的掌控。”
他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只是这个吻,不再有任何温度。
那更像是一种惩罚,一种宣告,一种对所有物的,盖章与烙印。
顾清霜闭上眼,顺从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悲伤。
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就在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时,霍天生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腰间那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那是他送给她的,“霜降”。
霍天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他将顾清霜抱起,走向内室的软塌。
一番云雨,再次将所有的情绪,都淹没在最原始的欲望里。
事后,霍天生拥着她,指腹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清霜。”
“嗯。”
“墨研署那边,新出了一批东西,你去帮我盯着。尤其是火药的提纯和颗粒化,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成果。”
“是。”
顾清霜乖巧地应着。
“还有,陈武那边,也该动一动了。你替我传个话,让他……准备好见血。”
顾清霜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这位墨神,终于要亮出他最锋利的,那把藏于暗影中的刀了。
她从他怀里起身,穿戴好衣物,对着霍天生,深深一俯。
“清霜,领命。”
她转身,退出了书房。
那背影,决绝,利落,再无半分女儿家的柔弱。
霍天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面无表情的漠然。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他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女人的寝居,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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