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着学生们的说笑声，弥漫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张雨晴正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对面的郭雪突然抬头，筷子顿在半空：“对了，雨晴，去年腊月你说春香姐也会来京城，这次怎么没跟咱们一起？”
张雨晴抬眸笑了笑，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落在她脸颊的小梨涡里：“本来约好一起的，不过她临时有事，得晚来一周。下周日咱们一起去车站接她们，还有个朋友跟她一块儿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还有朋友？”郭雪挑眉追问，见张雨晴笑着点头，便没再多问。只是用胳膊轻轻怼了怼她，眼神往不远处的餐桌瞟了瞟，“你看许洪亮，我总觉得他在躲着你。”
张雨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许洪亮望过来的眼神。那目光像受惊的小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慌忙低下头，耳根微微泛红。张雨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也低下头，默默扒着碗里的饭。
饭后，张雨晴拍了拍郭雪的手：“雪儿，你跟姜蕊先回宿舍吧，我有点事，忙完了就回去找你。”郭雪眨了眨眼，瞬间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应下，和姜蕊转身离开了食堂。
张雨晴深吸一口气，起身朝着许洪亮的餐桌走去。许洪亮正低头用筷子无意识地划着餐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结结巴巴地问：“雨晴，你……你找我有事吗？”
张雨晴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眼底，清晰地看到了那藏不住的忧伤，语气放得格外柔和：“你先吃，吃完了，咱们去操场走走吧。”
许洪亮连忙放下筷子，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立刻起身：“我吃完了，咱们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食堂，朝着学校的操场走去。正月末的京城，风里还带着几分凉意，却已不似深冬那般刺骨。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学生从身边经过，看到他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小声议论着：“你看那两人，郎才女貌的，真般配。”“男的俊，女的靓，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些细碎的话语飘进耳朵里，许洪亮脚步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苦涩。张雨晴察觉到他的异样，放缓了脚步，轻声开口：“许洪亮，我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回避我。其实，你的心情，我都懂。”
“你的心情我都懂”——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许洪亮积压已久的心防。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雨晴，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太久了，他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她了。水灵灵的眼睛像盛着星光，洁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笑起来时嘴角的小梨涡更是甜得人心尖发颤。他的心跳突然“咚咚”地加速，像是要跳出胸膛。
“其实说实话，从你高一进教室的那天起，你就住进我心里了。”许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时候我天天都在想，怎么跟你表白，可又怕耽误你学习。孟桂娟总暗示我，让我把心思说出来，我想着等考完试，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事：“有一次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叔叔阿姨说你出门了，我就跟孟桂娟在你家服装厂和小川一起叠衣服。后来咱们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孟桂娟又鼓励我表白，我也做好了准备，可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的成绩，我又退缩了——我是以最低分进的华清，而你是全国状元。我想，等我再优秀一点，反正咱们都在一个学校，总有机会的。”
“可我没想到，你的优秀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努力追赶，却总觉得被你甩在身后，越来越没勇气。”许洪亮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失落，“后来欧阳学长也喜欢你，我知道又多了个对手。他发现我的心思后，我们俩聊了一次，约定不管最后谁能追到你，都要真心祝福对方，不能互相诋毁。可谁能想到，我们俩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张团长‘截胡’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眼底却透着释然：“我知道，张团长比我和欧阳学长都优秀，他能给你幸福，所以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有时候甚至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张雨晴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等他说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许洪亮，谢谢你的坦诚，也谢谢你的祝福。其实，我和山哥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截胡’。”
她看着许洪亮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高中时，我问你四合镇怎么走吗？那时候，我就是打算去找山哥的。我认识他，比认识你和欧阳学长都早，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别人插不进来的。我理解你的心情，有些话，不用我说透，你应该也明白。”
许洪亮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许洪亮，”张雨晴看着他，眼神真诚，“以后，你和欧阳学长，在我心里都像兄长一样。我希望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这些事结束，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许洪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的心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人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像兄长一样守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张雨晴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在这时，许洪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一字一句地问：“雨晴，我能以兄长的身份，抱抱你吗？就这一次。”
张雨晴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许洪亮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却越来越紧，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与遗憾，都融进这个拥抱里。他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破坏她的幸福。
张雨晴能感受到他怀抱的结实有力，却和张念山的拥抱截然不同——张念山的拥抱是温暖而安心的，带着让人踏实的力量；而许洪亮的拥抱里，藏着太多的不舍、不甘，还有一丝绝望的温柔。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告别。
良久，许洪亮才缓缓松开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雨晴，能抱你一下，这辈子就够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会好好守护你。”
张雨晴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却像是把所有未说出口的心事，都融进了这安静的时光里。许洪亮知道，从这个拥抱开始，他对她的感情，只能藏在“兄长”的身份之下，默默守望，而那份深埋心底的爱恋，终将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在岁月里慢慢沉淀，化为对她最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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