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在靴底碾出细碎的声响,沈砚每一步都踩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幽暗森林里沉睡的秘密。方才摆脱那对心怀不轨的师兄妹时,他衣袖上还沾着对方淬了迷魂散的银针碎屑,此刻指尖捻着那点银末,《源木炼心诀》悄然运转,一丝极淡的木属性灵力顺着指尖渗入银末 —— 那银末竟在掌心微微蜷缩,像是被生机气息惊扰的虫豸。
“这森林的生机,比外围要复杂得多。” 沈砚垂眸看着脚下,腐叶层下隐约有淡绿色的光纹流转,那是地底灵脉向上蒸腾的生机,却在某些区域突然断裂,像是被无形的刃斩断。他将神识收得极紧,只在周身三尺范围内萦绕,反倒是《源木炼心诀》的感知铺得极开:每一株古树的年轮震动、每一寸苔藓的呼吸、甚至腐叶下蜷缩的毒虫心脏跳动,都清晰地传入脑海。
方才他避开一处生机异常旺盛的灌木丛时,曾瞥见丛中缠绕的血色藤蔓 —— 那藤蔓的叶片上布满细密的倒刺,每片叶子的脉络都像是凝固的鲜血,若是不慎触碰,恐怕瞬间就会被吸干灵力。而另一处死寂的洼地,则飘着淡灰色的瘴气,连《源木炼心诀》都感知不到半点生机,他甚至能 “看” 到洼地底部堆积的白骨,既有妖兽的利爪,也有修士的法器残片。
“非主干却生机流转,这样的路径才该藏着线索。” 沈砚选的这条路,两侧的古树既不似核心区域那般粗壮到需十余人合抱,也不似外围那般稀疏,树干上缠着淡青色的灵藤,藤上开着米粒大的白色小花,每朵花绽放时都会吐出一缕极细的灵雾,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能轻微缓解灵力消耗。
他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靴底已沾了不少深褐色的腐泥,期间三次察觉到腐叶下的异动:第一次是三只半尺长的 “腐骨蜈”,通体漆黑,甲壳上满是孔洞,正趴在一截断木下啃食妖兽骸骨,沈砚绕开时,那蜈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孔洞里喷出细如发丝的黑丝,落在旁边的草叶上,草叶瞬间就枯成了灰;第二次是一片看似平整的腐叶地,实则底下是深达丈许的陷阱,陷阱壁上长满了倒生的尖刺,刺尖泛着幽蓝的毒光,若不是《源木炼心诀》感知到陷阱底部没有半点生机,他恐怕就要踏空坠落;第三次则是一小群 “幽影蚊”,翅膀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只在飞行时会留下极淡的黑色轨迹,它们聚集在一株枯树的树洞里,数量足有上百只,沈砚屏住呼吸绕开时,能听到树洞传来细微的 “嗡嗡” 声,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灵力波动 —— 显然是吸食了修士灵力后变异的异种。
期间,他腰间的感应玉牌又发热了三次。第一次发热时,热度极淡,像是隔着一层水的暖,他判断对方还在数里之外;第二次热度稍显清晰,玉牌边缘甚至泛起了淡红色的光晕,沈砚借着一棵古树的掩护,运转星轨引导术扫了一眼,感知到三道杂乱的命运之线,正朝着西北方向移动,那线的颜色浑浊,带着浓重的 “争斗” 气息,想来是几人在为争夺某件宝物厮杀;第三次发热时,热度突然变得急促,玉牌在腰间微微震动,沈砚心中一凛,抬头望向东南方向 —— 那里正是暗金丝线指引的方向,看来已有其他进入者察觉到了遗迹的气息,正朝着石碑赶来。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沈砚停下脚步,靠在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上,树干上的灵藤似乎察觉到他的气息,轻轻缠上他的手腕,藤上的白花吐出的灵雾更浓了些。他闭上眼,后背贴着冰凉的树皮,试图平复因持续感知而躁动的灵力。秘境开启只有三日,如今已过去大半,若是找不到澜沧令或烈阳残图的线索,此次秘境之行恐怕要空手而归,更别说还要应对宗门里那些虎视眈眈的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将《源木炼心诀》的感知暂时收回,转而全力催动 “星轨引导术”。此前他用这术法多是预警危险,或是在战斗中寻找对手的破绽,从未像此刻这般,将感知的目标转向 “机缘” 与 “信息” 的流向。灵力顺着经脉涌入眉心,那里是识海所在,随着灵力注入,识海深处泛起了淡淡的银光,无数条细若游丝的 “命运之线” 从虚空中浮现,如同漫天飞舞的银线,缠绕在识海之中。
这些命运之线大多是浑浊的白色,代表着林中生灵的生死 —— 有的线突然断裂,那是某只妖兽被天敌捕食;有的线缠绕在一起,那是几株灵草在争夺地底的灵脉;还有些线泛着淡红色,那是修士间的争斗,线的颜色越深,争斗越激烈。沈砚屏息凝神,将这些 “噪音” 般的命运之线一一忽略,神识如同细密的筛子,在无数条线中筛选着与 “古老”“传承”“隐秘” 相关的存在。
这过程比他想象中更耗费心神。不过片刻,他的太阳穴就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手臂上的 “命痕” 也开始发烫,那道淡金色的纹路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此刻竟微微发亮,像是在呼应识海中的命运之线。沈砚的视线开始模糊,识海中的命运之线也变得纷乱起来,他几乎要放弃,却在此时,识海边缘突然闪过几道暗金色的光 ——
那是几条极其微弱的命运之线,比其他线细了近一半,颜色却像是沉淀了千年的黄金,不似普通线那般飘忽,反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特定的轨迹上。沈砚强忍着太阳穴的刺痛,将神识集中过去,能 “看” 到这几条暗金丝线的末端,都缠绕着一股淡淡的封印气息,线的表面甚至还沾着细碎的 “时光尘埃”—— 那是只有存在了上万年的古老事物才会携带的气息。
“找到了!” 沈砚猛地睁开眼,额头上的冷汗瞬间被灵力蒸发,手臂上的命痕也渐渐冷却,只留下一丝淡淡的余温。他看向东南方向,那里的天空比其他地方更暗,云层像是被墨染过,却隐约有淡金色的光从云层缝隙中透出 —— 那正是暗金丝线汇聚的方向。
他不敢耽搁,立刻动身朝着东南方向潜行。越是深入,周围的树木愈发高大,树干上的灵藤也变得粗壮起来,有些藤条甚至有手臂粗细,缠绕在树干上,像是巨龙的鳞片。光线越来越暗,原本弥漫在森林里的甜腥气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檀香与尘土的古老气息,吸入肺中,竟能让躁动的灵力变得平缓 —— 这是只有长期被灵脉滋养的古老遗迹才会有的气息。
同时,沈砚也察觉到,这个方向的 “危机线” 变得密集起来。识海中,泛着深红色的命运之线越来越多,有些线甚至粗得像手指,代表着足以致命的危险。他曾在一片竹林旁停下,感知到竹林深处有一道水桶粗的暗红色命运线,线的末端缠绕着一股狂暴的妖气,想来是一头修为极高的妖兽,正守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机缘与危险从来都是共生的。” 沈砚握紧了腰间的短刃,那是他从宗门带出的法器,虽不算顶尖,却足够应对突发状况。他绕开竹林,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突然豁然开朗 ——
那是一片约莫半亩地的林间空地,空地周围的古树比其他地方更粗,树干上没有任何灵藤缠绕,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清理过。空地中央,矗立着三块巨大的黑色石碑,每块石碑都有三丈高,两丈宽,呈 “品” 字形分布。石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藤蔓,藤蔓是深绿色的,叶片上带着淡金色的纹路,与沈砚之前见过的灵藤截然不同。青苔下隐隐透出暗金色的符文边缘,指尖若有若无能感受到微弱的灵脉震颤,那些模糊的图案并非静止,而是在灵力波动时会缓慢流转,像是沉睡的活物。
沈砚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的图案和文字上 —— 图案多是一些抽象的符号,有的像是盘旋的巨龙,有的像是展开的书卷,还有的像是交织的灵脉;文字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篆体,笔画扭曲,像是在流动,他连认都认不全,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威严的气息,仿佛是远古修士留下的箴言。
而那几条暗金色的命运之线,正牢牢地缠绕在三块石碑上,线的末端深入地底,与某股微弱却精纯的灵脉相连。
“就是这里了。” 沈砚心中一喜,刚想靠近,却突然察觉到空地里有灵力波动 —— 空地并非无人。
他迅速后退,躲到一棵古树的树干后,收敛了所有气息,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块。透过树干的缝隙,他看清了空地里的两拨人。
一拨是三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的修士,道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淡绿色的藤蔓徽记,那是青木宗的标志。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冷峻,下颌线紧绷,手中握着一个巴掌大的罗盘状法器,罗盘的指针正朝着石碑的方向转动,指针边缘泛着淡青色的光。他的修为在炼气九层,气息沉稳,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也刻着藤蔓纹路。另外两名弟子一男一女,都是炼气八层,男弟子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双手紧紧握着一柄法剑;女弟子则身形纤细,眼神锐利,手中捏着几张符纸,符纸上画着藤蔓图案,显然是青木宗的符箓修士。
另一拨则是两名散修打扮的汉子。左边的汉子身材高大,约莫三十岁,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颌,刀疤旁的皮肤泛着淡红色,像是新愈合不久。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刀身漆黑,刀刃上有不少缺口,却泛着淡淡的血光,显然是常年饮血的凶器,修为在炼气九层。右边的汉子则矮壮结实,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手中握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棍,铁棍上缠满了褐色的布条,布条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他的修为也在炼气九层,眼神凶狠,嘴角叼着一根枯草,时不时吐掉草屑,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 —— 那是只有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双方隔着约莫十步的距离,剑拔弩张。空地上躺着几具妖兽的尸体,都是 “铁甲熊” 的尸体,铁甲熊的皮毛坚硬如铁,寻常法器都难以刺穿,此刻却被打得血肉模糊,熊尸旁散落着不少黑色的鳞片 —— 想来是在沈砚到来之前,他们已经联手清理了守护此地的妖兽,如今正为石碑的归属争执。
“葛云,这处遗迹是我们青木宗先发现的!” 为首的青木宗男子率先开口,声音冰冷,握着罗盘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方才若不是我们宗门的阵法挡住了铁甲熊的猛攻,你们早就成了熊粪!识相的就赶紧滚,别逼我们动手!”
被称为葛云的刀疤汉子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土:“放屁!王师兄,你这话骗骗刚入道的毛头小子还行,想骗老子?” 他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刀身划过空气,发出 “呜呜” 的声响,“秘境宝物,有德者居之!你们青木宗仗着人多,想独占遗迹,也不怕崩了牙!方才清理铁甲熊,老子一刀劈了熊的眼睛,你敢说没靠老子?”
王师兄的眼神更冷了,他看向葛云身边的矮壮汉子:“赵虎,你也想跟我们青木宗作对?”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手中的铁棍在地上顿了顿,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的尘土都跳了起来:“王师兄,咱们散修没宗门撑腰,就靠这点运气混口饭吃。这石碑一看就藏着宝贝,你让我们走,总得给点好处吧?不然……” 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然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看看是你们青木宗的阵法厉害,还是我们兄弟的刀棍硬!”
王师兄冷哼一声:“看来是没得谈了?结阵!”
话音刚落,三名青木宗弟子瞬间移动,呈三角站位。王师兄站在最前面,手中的罗盘猛地转动,淡青色的灵力从罗盘中心涌出,顺着地面流向另外两名弟子。男弟子和女弟子同时掐动法诀,灵力与王师兄的灵力相连,一道淡青色的光幕瞬间升起,将三人护在其中。光幕上浮现出无数藤蔓虚影,藤蔓相互缠绕,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散发出坚韧的气息 —— 这是青木宗的 “青木困龙阵”,擅长防御,若是配合得当,甚至能挡住筑基期修士的一击。
“怕你不成!” 葛云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刀猛地劈出,一道丈许长的黑色刀气朝着光幕斩去,刀气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爆发灵力的秘术。赵虎也同时暴起,手中的铁棍抡成一个圆圈,铁棍上的布条瞬间散开,露出里面布满尖刺的铁棍本体,他朝着光幕狠狠砸去,铁棍周围泛起淡红色的灵力波动,那是常年厮杀练就的 “凶煞之力”,能破开封印和阵法。
“轰!”
刀气和铁棍同时撞上光幕,发出一声巨响。光幕剧烈震荡,上面的藤蔓虚影寸寸断裂,淡青色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王师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 阵法被猛攻,作为阵眼的他也受到了波及。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掐动法诀,光幕上的藤蔓虚影又迅速生成,比之前更坚韧了几分。
“再来!” 葛云不甘心,又是一刀劈出,这次的刀气比之前更粗,黑色中还夹杂着一丝暗红色。赵虎也紧随其后,铁棍砸在光幕上,发出 “铛” 的脆响,光幕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青木宗三人依靠阵法稳扎稳打,王师兄不断调整阵法的防御方向,男弟子负责补充灵力,女弟子则时不时抛出一张符纸,符纸落在光幕上,能让藤蔓虚影变得更坚韧。而葛云和赵虎则凭借丰富的搏杀经验和更强的个人实力不断猛攻,葛云的刀气角度刁钻,专挑光幕的薄弱处攻击,赵虎的铁棍则力道惊人,每一次砸击都能让光幕剧烈震荡。
沈砚躲在树干后,冷静地观察着场中形势。他的目光扫过双方的动作,识海中的命运之线也随之波动 —— 青木宗三人的命运之线泛着淡青色,相互缠绕,代表着阵法的联结;葛云和赵虎的命运之线则泛着暗红色,线的末端带着尖锐的 “杀意”,却也隐隐有 “疲惫” 的气息。
他注意到,青木宗的阵法虽然坚韧,但王师兄的灵力消耗极快,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握着罗盘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光幕的颜色从最初的青翠变成了淡青;男弟子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补充灵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法剑上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女弟子的符纸已经用了大半,捏符纸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显然是灵力不济。
而葛云和赵虎也不好过。葛云的刀疤旁的皮肤已经泛红,显然是动用秘术的后遗症,他的手臂在挥刀时会微微颤抖,刀气的威力也比最初弱了些;赵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铁棍砸击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他的肩膀上有一道伤口,是方才被铁甲熊抓伤的,此刻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了褐色的布条。
“强弩之末了。” 沈砚心中暗道。他的目光从战斗上移开,落在三块石碑上,星轨引导术再次运转,识海中的暗金丝线变得清晰起来 —— 他能 “看” 到,石碑表面的图案和文字实际上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封印灵纹,灵纹处于半激活状态,与地底的灵脉相连。而开启封印的关键,并非三块石碑本身,而是它们中间那片空地的地下,一个隐藏的符印。
那个符印约莫半丈大小,呈圆形,符印上刻着与石碑相同的古老篆体,需要特定频率的木属性灵力才能激活。沈砚甚至能 “看” 到,符印周围缠绕着淡淡的灵脉气息,只要注入正确的灵力,符印就会激活,带动石碑的灵纹,从而打开入口。
“强行攻击石碑,只会引发封印的反击。” 沈砚判断。他曾在识海中模拟过 —— 若是用灵力猛攻石碑,封印灵纹会瞬间完全激活,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击波,足以将炼气期修士震成重伤,甚至可能毁掉地底的灵脉,让封印永远无法开启。
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王师兄突然大喝一声,将罗盘猛地按在光幕上,淡青色的灵力瞬间爆发,光幕上的藤蔓虚影变得粗壮起来,挡住了葛云的一刀。女弟子趁机抛出最后一张符纸,符纸落在赵虎的铁棍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铁棍上的凶煞之力瞬间被削弱了几分。
葛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长刀上,刀身瞬间泛起浓烈的血光,一道两丈长的血色刀气朝着光幕斩去:“老子跟你们拼了!”
“不好!” 王师兄脸色大变,他想调整阵法,却发现灵力已经跟不上,光幕的颜色变得极淡,藤蔓虚影也变得稀疏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砚动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 —— 双方都已拼尽全力,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他的右手食指微微抬起,指尖没有丝毫灵力光芒,却有无形的波动散开,如同蚕丝般缠绕在识海中的命运之线上。他的心神高度集中,额头上又渗出了冷汗,手臂上的命痕再次微微发烫 —— 这是在引导命运之线,稍有不慎,就会被命运之力反噬。
他首先锁定了赵虎的命运之线。赵虎正准备挥动铁棍,配合葛云的血色刀气猛攻,他的下一步会踩在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尖石上 —— 那尖石是方才清理铁甲熊时被踢到空地中央的,石尖朝上,极其锋利。沈砚的指尖波动轻轻勾住赵虎命运之线上的一道 “失衡” 节点,如同牵丝般,将那道节点与尖石绑定。
同时,他看向女弟子。女弟子正准备掐动法诀,补充光幕的灵力,她手中还有一丝残留的藤蔓术灵力,原本会落空,却被沈砚的指尖波动轻轻折了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 那道藤蔓术的 “成功之线”,被精准地对接了葛云因喷出精血而暴露的破绽:葛云此刻正全力催动血色刀气,丹田处的灵力防御变得薄弱,若是被藤蔓术缠绕,必然会灵力紊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咔嚓!” 赵虎一脚踩在尖石上,石尖刺穿了他的靴底,刺入脚掌。他痛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原本势大力沉的铁棍顿时偏了方向,砸在空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起一片尘土。
而几乎同时,“嗖!” 数道青翠的藤蔓从地面窜出,如同有眼睛般,精准地缠住了葛云的脚踝。葛云正全力催动血色刀气,脚踝突然被缠住,灵力瞬间紊乱,血色刀气的威力骤减,斩在光幕上,只让光幕微微震荡了一下,便消散了。
“不好!” 葛云脸色大变,他想挣脱藤蔓,却发现藤蔓上带着一股坚韧的灵力,越挣扎缠得越紧。
就是这短暂的失衡与受制,打破了僵持的均势!
“机会!” 王师兄眼中精光爆射,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全部注入罗盘,光幕上的藤蔓虚影瞬间变得粗壮,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木矛从光幕中心凝聚,木矛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刺身形受制的葛云胸口!
葛云亡魂大冒,他拼命扭身,同时挥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木矛撞上长刀,葛云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淋漓,长刀也差点脱手飞出。他的脚踝还被藤蔓缠着,后退时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
赵虎见同伴遇险,也顾不上脚掌的疼痛,他猛地拔出脚掌,忍着剧痛,挥动铁棍朝着王师兄砸去。但他刚一动作,男弟子就挥剑斩来,一道淡青色的剑气落在他的肩膀上,伤口瞬间扩大,鲜血喷涌而出。
“撤!” 葛云挣扎着爬起来,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丧命。他一刀斩断脚踝上的藤蔓,拉着赵虎,朝着空地外跑去。
“别让他们跑了!” 男弟子想追,却被王师兄拦住。
“不用追了。” 王师兄摆了摆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我们也需要恢复灵力,先检查石碑。”
三名青木宗弟子都松了口气,他们靠在一起,开始运转灵力恢复。王师兄则拿着罗盘,走到石碑前,仔细检查起来。
也就在这混乱的、无人注意的刹那 ——
沈砚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从树冠滑落,脚踩在灵藤上,借着藤蔓的缓冲,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弯腰,贴地滑行,利用双方激战扬起的尘土作为掩护,身形如同影子般闪烁,瞬间就穿过了空地边缘,来到了三块石碑中央。
他蹲下身,右手五指张开,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的温度比周围低了不少,手指能感受到细微的灵脉震动,像是地底有心脏在跳动。《源木炼心诀》全力运转,一股极其精纯、带着盎然生机却又隐含一丝寂灭真意的木属性灵力,从他的掌心缓缓涌出,顺着地面的纹路,朝着地底的符印流去。
这股灵力的频率极其特殊,是沈砚根据星轨引导术感知到的符印频率调整的 —— 既不过于刚猛,也不过于柔和,如同春雨润物般,缓缓渗入地底。
嗡 ——!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响起,只有沈砚能听到。地面微微一亮,淡金色的纹路从地底浮现,形成一个圆形的符印,符印上的古老篆体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转动。符印的光芒越来越亮,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到三块石碑上。
石碑表面的青苔和藤蔓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漆黑的石体,石体上的暗金色符文也随之亮起,与地面的符印呼应。三块石碑微微震动,中间那块最大的石碑底部,悄然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浓郁的古老气息从中弥漫出来,气息中带着檀香与灵髓的味道,吸入肺中,让沈砚的灵力都变得活跃起来。
沈砚毫不犹豫,他站起身,身形一闪,便没入了缝隙之中。
在他进入后,石碑底部的缝隙迅速合拢,恢复如初,地面的符印也随之暗淡,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地上,青木宗三人已经恢复了一些灵力。王师兄拿着罗盘,在石碑周围转了好几圈,罗盘的指针虽然还朝着石碑转动,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光芒。他又尝试着将灵力注入石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到一丝异常的灵力波动……” 王师兄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我的错觉?”
男弟子也上前检查,他用剑敲了敲石碑,石碑发出沉闷的声响,没有任何异常。女弟子则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地面,却只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没有任何符印的踪影。
“会不会是入口在别的地方?” 男弟子疑惑地问。
“不可能。” 王师兄摇了摇头,“罗盘显示,宝物就在这三块石碑里。但为什么找不到入口?”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命运的岔路已经悄然分开。他们争夺的,只是一个打不开的宝箱。而真正进入宝库的人,早已踏上了另一条轨迹。
石碑之内,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的墙壁是黑色的岩石,表面刻满了暗金色的符文,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通道很宽敞,足以容纳两人并行,地面平坦,铺着不知名的黑色石板,石板上没有任何灰尘,像是有人经常打扫。
沈砚站在通道里,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这里的灵脉气息比外面更浓郁,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墨香,像是某个古老的书房。他运转星轨引导术,识海中的暗金丝线变得更加密集,都指向通道深处,线的颜色也更亮,代表着前方有更重要的线索。
他迈开脚步,沿着通道前行。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浮雕,浮雕的内容是远古修士的生活场景 —— 有的修士在修炼,有的在炼丹,有的在绘制符印,还有的在与妖兽战斗。浮雕的线条流畅,细节清晰,仿佛是用灵力直接刻上去的,历经万年仍栩栩如生。
走了约莫百来步,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岔路漆黑一片,识海中的命运之线泛着淡红色,带着 “危险” 的气息;右边的岔路则泛着淡金色的光,暗金丝线都朝着那边汇聚,显然是正确的方向。
沈砚没有犹豫,选择了右边的岔路。刚走进去,他就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暖意,通道墙壁上的符文光芒也变得更亮了。又走了几十步,前方出现了一扇石门,石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篆体 “秘” 字,字的周围缠绕着暗金色的符文,与石碑上的符文相似。
沈砚走到石门前,他能感觉到,石门后面就是遗迹的核心区域。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石门上,《源木炼心诀》再次运转,与石门上的符文呼应。
嗡 ——!
石门轻轻震动,缓缓打开,一股更浓郁的灵脉气息和古老气息扑面而来。沈砚抬头望去,石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而木盒的旁边,似乎还放着一张残破的地图 —— 那地图的材质,与他之前见过的烈阳残图一模一样。
沈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识海中的命运之线开始变得紊乱,隐隐有红色的 “危机线” 朝着石室汇聚 —— 看来,这遗迹的核心区域,并非只有他一人能进入。
他握紧腰间的短刃,一步一步,朝着石台走去。石室的深处,似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股陌生的灵力波动。
等待着沈砚的,究竟是澜沧令的线索,还是烈阳残图的全貌?又或是,隐藏在遗迹深处的致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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