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识海沉沦，星火初燃
瀑布的轰鸣透过湿漉漉的石壁传来，像是困在瓮中的惊雷，沉闷地震荡着石洞。洞内仅靠穆云取出的照明石维持着微光，淡青色的光晕柔和却清冷，映得穆清平的皱纹更深，冷凝霜的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忧虑，连穆云握剑的指节都泛着白 —— 他刚去洞口探查过，搜踪符的红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离这里已不足三里。
穆清平调息半个时辰，脸色稍缓，却仍第一时间走向沈砚。他蹲下身，两指搭在沈砚腕脉上，指尖灵力缓缓渗入，眉头却越拧越紧：“识海依旧封闭，但…… 那股诅咒反噬的阴寒，似乎淡了些。”
冷凝霜立刻凑上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好转的迹象吗？”
“不好说。” 穆清平收回手，语气凝重，“识海深处的风暴没停，只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按住了势头。强行干预还是会有风险，只能等。”
“等” 字像块石头压在冷凝霜心头。她重新坐回沈砚身边，从怀中掏出帕子，蘸了洞壁渗出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干裂的嘴唇。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她忽然想起在密室里，沈砚喷血后仍强撑着引导诅咒的模样，想起暗河漂流时，他昏迷中还下意识护住她的动作 ——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让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凝出一丝极淡的星火灵力，轻轻点在沈砚的腕脉上。
这丝灵力温和得像晨露，没有丝毫攻击性，只是带着她的牵挂，慢慢渗入沈砚体内。她不敢多用力，怕惊扰他脆弱的识海，只盼着这缕属于星火阁的暖意，能让他在混沌中感受到一点光亮。
穆清平看在眼里，没有阻止。他盯着那丝星火灵力融入沈砚皮肤的瞬间，忽然发现沈砚眉心处的灰气，竟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被暖意驱散了些许。
……
此刻的沈砚，意识正陷在无边的混沌里。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疯狂旋转：矿镇父亲咳血的脸、墨韵宗外门大比时对手的刀光、叶轻眉沉睡的冰棺、司命府锁命链的寒光、冷天锋身上缠绕的诅咒…… 这些碎片混着绝望的呓语，像潮水般反复冲刷他的意识，要将他最后的自我淹没。
“放弃吧，你救不了任何人。”“混沌星衍本就是逆天之力，早该被命运反噬。”“沉下去，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
冰冷的声音钻进耳朵，沈砚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点代表 “自我” 的灵光，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就在这时，一丝极淡的暖意忽然飘进混沌 —— 这暖意带着清冷的韧性，像雪地里的一株寒梅，轻轻落在他的意识上。
是…… 什么？
他的意识本能地追着这暖意，忽然闪过一段清晰的画面：密室里，冷凝霜靠在麻袋上，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报出百草堂的地址；暗河漂流时，她冻得发抖，却还不忘提醒他避开暗礁；石洞里，她用帕子轻轻擦他脸颊，眼神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牵挂。
是冷凝霜！
这个名字像一颗火星，猛地在他意识里炸开。紧接着，丹田深处，与青铜残书融合的混沌星衍本源，忽然被这丝暖意和意识里的火星同时引动 —— 一点极淡的星辉，从本源中缓缓逸出，像萤火虫般，在混沌里亮起。
这星辉很弱，却带着包容万物的力量。它慢慢飘向那些疯狂旋转的记忆碎片，每碰到一片，就用星辉轻轻包裹，让碎片的转速慢下来；它又朝着那丝外来的暖意靠近，两者相遇时，竟泛起淡淡的光晕，像两簇小火苗，相互依偎着，慢慢驱散周围的阴寒。
诅咒反噬的力量察觉到威胁，猛地掀起一股黑风，朝星辉和暖意扑来。但这一次，沈砚的意识不再退缩 —— 他想起冷凝霜还在等他醒，想起冷天锋还需他帮忙对抗司命府，想起自己还没找到完整的命钥，还没斩断那些束缚命运的锁链。
“我不能…… 沉沦在这里！”
他的意识凝聚成一点微光，朝着星辉的方向飞去。虽然还很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
石洞里，冷凝霜忽然僵住 —— 她搭在沈砚腕脉上的指尖，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顺着她的星火灵力，轻轻回震了一下！
“他…… 他有反应了！” 她猛地抬头，声音都在发颤。
穆清平立刻上前，再次探查沈砚的识海。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满是惊异：“识海的风暴小了！混沌星力在主动梳理碎片，还有…… 你的星火灵力，和他的星力在共鸣！”
话音刚落，沈砚的指尖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 不是错觉，是实实在在的、微微蜷缩的动作！紧接着，他的眼皮也开始轻微颤动，眉心处的灰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淡了几分。
冷凝霜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眼眶却慢慢泛红。她看着沈砚的睫毛颤得越来越厉害，看着他的呼吸从微弱变得稍微平稳，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和担忧，都值了。
“师尊！” 穆云突然从洞口跑回来，脸色紧张，“追兵到瀑布外围了！搜踪符的红光越来越亮，他们好像要绕到瀑布后面来！”
穆清平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见沈砚的眼皮猛地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那道缝里，先是一片迷茫，接着慢慢聚焦，最终落在冷凝霜满是惊喜的脸上。沈砚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冷…… 冷凝霜？”
“我在！” 冷凝霜立刻应声，怕他累着，又急忙补充，“你别急着说话，先好好休息！”
沈砚轻轻点头，视线又扫过穆清平父子，最后落在洞口的方向，虚弱却清晰地问：“追…… 追兵来了？”
穆清平没想到他刚醒就关注局势，心中暗叹他的沉稳，点头道：“就在外围，我们得尽快转移。但你的身体……”
“我没事。” 沈砚慢慢撑起身体，虽然还很虚弱，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深邃，“混沌星力在慢慢修复，暂时能支撑行动。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冷凝霜立刻扶着他，穆云则背起还在昏迷的冷天锋。一行人没有耽搁，借着瀑布的掩护，悄悄从石洞后方的一条窄道离开，朝着丛林更深处走去。
身后，瀑布的轰鸣渐渐远去，搜踪符的红光也被丛林遮挡。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 —— 沈砚虽醒，伤势未愈；冷天锋仍在昏迷；司命府和皇极殿的追兵还在搜捕；圣皇殿的命钥碎片，还等着他们去寻找。
但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比之前多了一丝希望。那丝希望，是沈砚醒来时带来的，是冷凝霜的守护催生的，是混沌星力与星火灵力共鸣时，悄然燃起的、永不熄灭的星火。
这星火，终将在黑暗里，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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