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元璋琢磨着该如何“考察”徐景曜的时候,另一位大明朝的顶级功臣。
卫国公邓愈,却黑着一张脸,提着两坛子好酒,直接摸到了魏国公府。
徐达见到邓愈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当年俩人一起北伐,攻克元大都,之后又西进一起拿下山西,陕西等地,可谓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但二人毕竟都是国公之尊,军务繁忙,平日里少有私下往来。
像今天这样,不请自来,还自带酒水,明显就是有心事。
“老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徐达让人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摆下酒菜,亲自给邓愈满上一碗,“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能有什么药?”邓愈端起酒碗,一口就灌下去半碗,脸上的表情,像是喝的不是酒,是苦水,“这不是听说你家出了个麒麟儿,我特地来给你道喜的嘛!”
这话一听,就阴阳怪气的。
徐达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挥退了下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了秦王那桩婚事?”
邓愈没说话,只是又闷头喝了一碗酒,然后重重地把酒碗往石桌上一放。
“老徐,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邓愈的眼睛有些发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喝急了,“你老实告诉我,秦王那桩婚事,到底是不是你家老四鼓捣出来的?”
徐达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事儿陛下都知道了,也瞒不住。
“操!”
邓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拳捶在石桌上,震得盘子里的花生米都跳了起来。
“你说你家那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他躲在屋里,嘴皮子一动,倒是给大明立了个‘奇功’,可他知不知道,他这么一搞,把我闺女给坑惨了!”
徐达默默地给邓愈又满上一碗酒,没有说话。
这事,他确实理亏。
大明朝的顶级勋贵圈子里,有些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比如,秦王朱樉成年后,他的正妃人选,陛下虽未下旨,但早就属意于邓愈的大女儿。
这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一来,邓愈功勋卓着,为人稳重。
二来,邓愈的女儿,也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
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邓愈自己,更是早就把秦王朱樉,当成了半个女婿来看待。
可现在呢?
徐景曜一个“联姻”之策,直接把一个前朝叛将的妹妹,一个蒙古女人,给推上了秦王正妃的宝座。
他邓愈的女儿呢?
要么,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要么,就得委委屈屈地,给那个蒙古女人当侧妃!
大明开国六国公,李文忠本就是朱元璋的侄子,自然无所谓。
剩下的五个国公之中,如今大家的子嗣还都小,但朱元璋早就暗地里透露了一些。
按照邓愈自己打探的消息总结下来,朱元璋应该是想让李善长的长子李祺娶临安公主。
徐达的长女配燕王朱棣,常茂更不用说,他的长姐已经嫁给了太子朱标。
就连冯胜的女儿也是要嫁给周王朱橚的。
他堂堂卫国公的嫡长女,嫁入秦王府要被一个俘虏压在头上?
这让他邓愈的老脸,往哪儿搁?
“老徐,你说我憋屈不憋屈?”邓愈端着酒碗,大倒苦水,“这事,我能去找陛下说理吗?我不能啊!陛下一提,这是‘国策’,是为了大明边境的安稳。我要是敢多说半个不字,那就是将女儿的婚事,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这个帽子,我戴不起啊!”
“我不能怨陛下,那我能怨谁?怨你徐达?咱俩这关系,我也说不出口。我思来想去,这火气的根源,不就是你家那个‘神童’吗!”
邓愈越说越气,指着徐达:“你老实说,你到底给你家老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让他脑子这么好使?也给我几颗,我拿回去,喂给我家那几个除了舞刀弄枪,啥也不会的憨小子!”
听着老兄弟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抱怨,徐达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心里也在暗骂:这个臭小子,光会出主意,也不想想,他这主意一出,得砸了多少人的亲事。
徐达端起酒碗,陪着邓愈喝了一碗,才叹了口气。
“老邓,这事,是我家那小子考虑不周,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徐达诚恳地说道。
“嗨,我不是来找你赔不是的!”邓愈摆了摆手,“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来发发牢骚,不然我得憋出病来。”
徐达默默地听着,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他无话可说。
因为邓愈说的,句句在理。
这事儿,确实是他老徐家,理亏在先。
虽然儿子是无心之举,但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害了邓家的利益和脸面。
看着老兄弟那副憋屈的模样,徐达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友德,是哥哥我对不住你。”徐达沉声说道,“等改日,我带上那臭小子,亲自登门,给你和弟妹,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邓愈摆了摆手,酒意上涌,脸上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君要臣嫁女,臣不得不嫁。这事儿,我认了。我今天来,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跟你这个始作俑者的爹,讨杯酒喝。”
他嘴上说着“认了”,可那眼神里的不甘,却怎么也藏不住。
两人又沉默地喝了几杯。
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邓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徐达,脸上露出了一个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笑容。
“哎,天德。”
“嗯?”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事儿。”邓愈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着圈,“你说,这整件事的起因,是不是因为你家那个宝贝儿子,太聪明了?”
徐达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那我就不懂了。”邓愈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既然这计策,是他徐景曜想出来的。这天大的功劳,是他徐景曜的。那……凭什么要让秦王殿下,还有我家闺女,来承担这份委屈呢?”
徐达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他感觉,邓愈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只听邓愈凑了过来,带着几分酒气说道:
“天德,你说,咱们不如这样……”
“反正这计策也是你家老四出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干脆,就跟陛下去提议。别让秦王娶了,也别委屈我家闺女了。”
“就让你家那个天才儿子,徐景曜,去把那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给娶了。”
“谁惹的事,谁自己兜着。他不是能耐吗?让他自己去安抚,自己去攻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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