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江宠的最后裁定,朱标虽说并未给个准话,但是依照徐景曜对朱标的了解,倒也并不操心。
一个六岁就跟着宋濂学习儒家经典的少年,一个敢直接跟皇帝对着,要求实行宽通平易之政的太子,徐景曜是大大的放心。
又喝了杯茶,太子妃常氏进来送了趟糕点。
当然了,伴随着几句“心疼太子忙于政务。”之类的话。
朱标则是尴尬的笑了笑,前阵子他才告诉徐景曜,自己要明年才接触政务。
徐景曜则在心中暗笑,无非是新婚夫妻想多过些二人世界罢了。
眼看正事谈完,他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
徐景曜喝完杯中最后一盏茶,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殿下,今日叨扰已久,我也该告退了。”
“也好。”朱标点了点头,亲自将他送到殿门口,“你回去后,好生休养,你对于北疆战事的想法,不急于一时。另外……”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宠,对着徐景曜说道:“江宠之事,我会尽快禀明父皇。在此之前,你……好生看顾他。”
“我明白。”
“来人!”朱标扬声吩咐,“派两队卫率,好生护送徐公子回府!”
这一次,徐景曜没有再推辞。
他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向外界表明他的态度。
也是在……弥补上次护送不力的过失。
两队,足足二十名披坚执锐的东宫卫率,将徐景曜和江宠护在中央。
这阵仗,比他上次被绑架时,还要隆重得多。
徐景曜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车外那份安全感,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
马车缓缓驶出东宫,穿过长长的宫道,来到了皇城门口。
就在徐景曜以为,可以直接回府,享受母亲大人新一轮的爱心投喂时。
车外,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阿曜!这边!”
徐景曜掀开车帘一看,好家伙。
只见他二哥徐增寿,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还乌泱泱地跟着二三十号膀大腰圆的魏国公府家丁。
这些人一个个手里都提着棍棒,脸上带着谁敢动我家公子的凶悍表情,将宫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哥?”徐景曜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废话!”徐增寿看到被卫兵护在中间的马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我不来,能放心吗?上次就吃了没看紧你的亏!今天,说什么也得哥亲自把你送回去!”
他催马上前,对着为首的东宫卫率百户拱了拱手,随即嚷嚷道:“娘让我在这儿等你呢,她说让你赶紧回家吃饭。”
为首的百户显然也认识这位魏国公二公子,脸上露出些无奈的表情,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徐景曜看着徐增寿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一暖,却也有些无奈。
“行了行了,二哥,有东宫的卫率在,安全得很,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那不行!”徐增寿一挥手,态度坚决,“多一重保险,多一分安心!走!回家!”
于是,这支本就足够引人注目的队伍,再次升级。
前面是两队杀气腾腾的东宫卫率开道,后面跟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国公府家丁压阵。
徐景曜坐在车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围观了个彻底。
车队缓缓行进,刚拐过一条街。
一直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江宠,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目光,警惕地看向了车后方。
“怎么了?”徐景曜问道。
“有人……跟着我们。”江宠的声音很低。
徐景曜心中一紧,连忙掀开车帘一角,向后望去。
果然,在队伍后方不远处,有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汉子,正不紧不慢地缀着。
那几人的长相,颧骨略高,眼窝微深,明显带着几分异族特征。
蒙古人?
徐景曜的第一个反应,是莫正平的同党?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锦衣卫刚刚端了他们,毛骧还在全城搜捕漏网之鱼,他们怎么敢出现的?
这时,前方的徐增寿,显然也发现了这几个尾巴。
“他娘的!还真有不怕死的!”徐增寿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拨转马头,带着家丁冲上去拿人。
“等一下!”徐景曜连忙出声制止。
他对着外面喊道:“二哥,你先别动手!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徐增寿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弟弟的话。
他对着那几个蒙古汉子,厉声喝道:“喂!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干什么?报上名来!”
那几个蒙古汉子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没想到会被发现。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对着徐增寿,用一种虽然有些生硬,但还算流利的汉话说道:
“这位公子,莫要误会。我等……我等是奉了郡主之命,前来……前来暗中护送徐四公子回府的。”
“郡主?”徐增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观音奴?”
那汉子点了点头。
朱元璋为何会允许观音奴身边留有几个蒙古仆从?
开玩笑,他老朱虽然杀伐果断,猜忌心重,但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连几个伺候人的下人都要斤斤计较。
他要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连一个被软禁的小姑娘都怕,那他还当什么开天辟地的洪武大帝?
那也太瞧不起这位千古一帝的气度了。
“胡闹!”徐增寿回过神来,眉头一皱,“这里是金陵城!天子脚下!哪里轮得到你们几个外番来护卫?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那几个蒙古汉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却也没有退缩。
“公子息怒,”为首那人再次开口,带着几分执拗,“郡主说了,徐四公子上次遇险,便是因为护卫疏忽。郡主不放心……特意让我们几个,跟随着,以防万一。”
“她说……她说……”那汉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说,徐四公子若是再出了什么意外……她……她不好向陛下交代……”
徐景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观音奴在说这番话时,那副明明担心得要死,却还要嘴硬心软的傲娇模样。
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徐景曜掀开车帘,对着外面说道:“好了,二哥,不必为难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他又对着那几个蒙古汉子点了点头:“多谢你们郡主挂心。不过此处已是京城腹地,断无危险。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几个汉子见正主发了话,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徐景曜行了一个蒙古礼节,然后便退入了旁边的小巷之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徐增寿凑到马车旁,挤眉弄眼道:“可以啊四弟!这才几天功夫,就把那冰山给融化了?连贴身护卫都派来保护你了?啧啧,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护夫了?”
徐景曜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赶紧回府!”
马车内,徐景曜放下车帘,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观音奴……竟然会派人来保护他?
他想起了她被江宠气得拂袖而去的模样。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边看不起自己这个弱鸡,一边又担心自己的安危?
女人心,海底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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