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仿佛在宣告一个事实,而非宣泄情绪。他眼中那三点金色的微光稳定地燃烧着,虽不耀眼,却驱散了他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失控的阴霾。
68.1%的侵蚀度如同被焊死,稳固了下来。
秦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身上气质的变化,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根基性的稳固。她毫不犹豫地下令:“山猫,后撤半步,守住内侧!陈默,停止精神干扰,保留体力!”
山猫依言后撤,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但压力明显减轻。陈默如蒙大赦,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鼻血流淌也顾不上了。
通道外,那些虿甲虫似乎也感应到了内部气息的变化。那混乱的嘶鸣声变得更加焦躁和尖锐,刮擦岩石的声音愈发密集,仿佛有无数只脚在躁动不安地踩踏。
“它们要来了。”山猫低语,握紧了匕首。
陆尘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没有走向通道,反而将手再次按在了中央的一根石柱上。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接受或艰难引导,而是以一种近乎“平等沟通”的姿态。
他以自身那三缕微弱的秩序初火为引,轻轻“叩问”这古老的遗迹。
嗡——
石柱上的符文再次亮起,光芒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试图涌入他体内,而是如同被唤醒的卫士,光芒流转,汇聚成一道凝实的、带着肃杀气息的白光,顺着陆尘手指的方向,如同无形的利剑,直刺狭窄的通道入口!
这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其中更蕴含着一丝被陆尘初火强化的、针对“混乱”的净化意志!
“嘶嘎——!”
白光没入通道阴影的瞬间,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猛地爆发,远超之前所有的嘶鸣!伴随着惨叫的,是一股如同实质的、充满恶臭的混乱气息猛地从通道中倒卷而出,但立刻就被石室内的秩序场净化、消散。
紧接着,通道外那密集的刮擦声和嘶鸣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骤然停止!死寂,比之前更加浓重的死寂笼罩了内外。
山猫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几秒,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退了……它们……撤退了?”
不是被杀光,而是那股凝聚的、带有“观测者”印记的混乱意志,在刚才那一道蕴含净化之力的秩序光芒冲击下,被彻底击溃、驱散了!失去了这核心的驱动,剩下的虿甲虫本能地畏惧这片秩序之地,如同潮水般退去。
陈默张大嘴巴,看着陆尘,又看看那恢复平静的通道,喃喃道:“这就……解决了?”他们之前亡命奔逃,几乎被逼入绝境的虫群,竟然被陆尘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吓退了?
秦雪走到陆尘身边,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和那三点缓缓隐去的金色眸光,沉声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陆尘收回按在石柱上的手,身体晃了一下,被秦雪及时扶住。他感受着体内那三缕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地燃烧着的秩序初火,低声道:“没做什么……只是告诉它们,这里不是它们该来的地方。”
他顿了顿,解释道:“我无法直接调用这里的力量,但我的‘火种’,可以引导和‘激活’遗迹本身的防御机制。它们的力量核心带着‘观测者’的混乱印记,在这里如同黑夜里的明灯,是优先清除的目标。”
这是一种质变。之前的他,要么被混沌侵蚀,要么被动接受秩序庇护,或者强行糅合两者导致失控。而现在,他初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纯粹的秩序根基,虽然弱小,却让他从一个“战场”变成了一个可以自主行动的“战士”,拥有了与外界秩序力量平等对话、甚至引导它们的资格。
“你的状态……”秦雪更关心这个。
“暂时稳定了。”陆尘感受了一下意识海,那三盏心灯稳固地燃烧着,黑雾被逼退在外,无法再轻易侵蚀他的核心。“这套‘意志锚点’的方法,是关键。它无法快速降低侵蚀度,但能守住底线,让我不再轻易失控。”
他看向依旧昏迷的老刀和王虎,眉头微蹙:“不过,治疗他们,依旧需要时间和更强的力量。我刚才只是激发了他们的生命潜能,吊住了性命,伤势依然极重。”
危机暂时解除,但团队的处境并未根本改善。重伤员需要救治,物资需要补充,最终的目标——“黄昏废墟”依旧遥远。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秦雪做出决定,“这里相对安全,秩序力量也能辅助恢复。陈默,山猫,抓紧时间休息。陆尘,你也需要巩固状态。”
众人点头,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他们靠着石柱坐下,在远古遗迹的微光庇护下,终于获得了一段真正可以喘息的宝贵时间。
陆尘重新坐回中央,闭上眼睛,开始仔细体悟那【意志锚点,秩序初火】的回路,尝试着让那三缕初火燃烧得更旺,更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在黑暗中跋涉时,可以自己照亮脚下道路的方法。
而在遥远的金库基地,一直忧心忡忡的林晚秋,忽然感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弛了一丝。她望向地下通道的方向,轻声自语:“陆尘……是你们渡过难关了吗?”
希望,如同陆尘体内的初火,虽微弱,却已在绝境中点燃,并开始显现其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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