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艾尔华终究不是受过军盾局特训的守卫,她守得住孩子的三餐,却守不住这栋简陋的安置屋。
那天午后,[布拉可吉村]的阳光格外柔和,透过窗棂的粗布帘,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艾尔华在屋里收拾家务,她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抹布,抹布蘸着温水,一遍遍擦去灶台上的烟灰。
她的动作很轻,怕吵醒里屋摆弄石子的泰安琼,可擦到第三遍时,指尖突然顿住 —— 往常这个时候,里屋该传来石子碰撞的 “哒哒” 声,那是泰安琼在把石子按大小排成圈,可今天,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咯噔” 一下,艾尔华的心突然沉了半截。
她猛地抬头,看向里屋垂着的蓝布门帘,门帘纹丝不动,连风都没吹过。“安琼?”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没人回应。
艾尔华顾不上手里的抹布,快步冲过去,撩开门帘的瞬间,她的呼吸都停了 —— 里屋空荡荡的,土坯地上散着那套泰安琼最爱的石子玩具,有两颗圆石子还滚到了墙角,可本该坐在小凳上玩石子的孩子,却不见踪影。
她的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床底下空荡荡的,只有积灰;窗口的小板凳还在,粗布帘被风吹得轻轻晃;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低矮的屋门洞。
那是平时给鸡喂食的小门洞,只有半人高,平时用木板挡着,此刻木板被推到了一边,门洞外的泥土上,留着几串奇怪的印记。
那不是孩童脚掌的形状,而是指尖与趾尖着地的抓痕,五个浅浅的小坑凑成一组,像小猫爪印,却比猫爪印更细长,指缝里还沾着屋里的黄土。
艾尔华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抓痕,泥土还是温的 —— 说明泰安琼刚走没多久。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的手脚瞬间冰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那怪异的姿势在外面被被村民看见……他要是遇到野狗……无数个 “要是” 在她脑子里打转,让她几乎站不稳。
此时的泰安琼,正凭着「卡拉克」族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在村口的土路上 “游走”。
他爬过晒谷场,那里还留着早上村民晒玉米的痕迹,金黄的玉米粒散落在地上,他绕开那些玉米粒,怕踩坏了;
他爬过阿婆家的篱笆,篱笆上缠着紫色的牵牛花,花瓣落在他的背上,他停下来闻了闻,花瓣的清香让他咧开嘴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泰安琼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抬起头 —— 是背着药篓的阿婆,还有三个扛着锄头往田里去的村民。
阿婆的药篓里装着刚采的柴胡,绿色的叶子露在外面,她正和旁边的村民说着话。
“嘶 ——” 第一个看清泰安琼的是扛锄头的王大叔,他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锄头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锄头柄撞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旁边的李婶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小,她看到泰安琼四肢着地的模样,瞬间发出短促的尖叫,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了身后的草垛上,草垛上的干草簌簌往下掉。
所有人都像被钉在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半蹲在地上、姿势怪异的孩子:
他的掌心贴地,脚掌微微踮起,身体还保持着随时要 “扑” 出去的姿态,眼神里裹着懵懂的好奇,全然没察觉眼前人的恐慌。
那个阿婆捂住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的目光落在泰安琼的指尖,那细长的指节、微微弯曲的指甲,冰冷的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这是…… 这是什么怪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
泰安琼却没在意她的话,四肢发力,像小兽般飞快地爬向旁边的杂货铺。
那是卖杂货的铺子,他曾跟着艾尔华去过一次,记得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小石头,好像还有一些星石。这让他非常兴奋!
杂货铺的门开着,木门槛被踩得光滑,泰安琼的小小的身影在门槛处稍一停顿,脑袋探进去望了望,见没人注意,便灵活地钻了进去。
店内的光线比屋外暗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岩石和陶罐土腥味的气息,土坯墙粗糙的纹理贴着他的掌心,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 这触感像极了艾尔华偶尔带他去的江边岩石,有着熟悉的厚重感。
女店主正背对着门口,弯腰整理货架底层的陶罐 —— 那些是装盐巴和酱油的粗陶罐,昨天刚从镇上运回来,还没摆整齐。
她的腰不太好,弯了一会儿就觉得酸痛,围裙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灰尘,丝毫没察觉身后墙壁上的异动。
泰安琼的注意力却被垂直的土坯墙吸引了,这墙比家里的高多了。
他从没在这么高的平面上移动过,指尖扣住墙缝时,能感觉到泥土的阻力,脚掌蹬着墙面凸起的泥块,身体像被吸附住一样,缓缓向上 “游走”。
这是「卡拉克」族蜘蛛基因的本能,他不需要思考,身体就知道该如何发力。半米多的高度,对他来说像爬楼梯一样轻松,小小的身体贴在墙上,只发出细微的泥土摩擦声,像一只藏在阴影里的小蜘蛛,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在这时,女店主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她想转身拿放在桌上的水碗,下意识地回头一瞥。
当她目光扫过墙面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里的 “水” 字还没说出口,就变成了凄厉的尖叫:
“啊 —— 鬼啊 ——!!!”这声尖叫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午后的宁静,在[布拉可吉村]的上空回荡。
林阿婆手里的粗瓷奶碗 “哐当” 一声脱手,摔在泥地上碎成了好几片,奶白色的羊奶溅得满地都是,有的还溅到了她的蓝布裙摆上,留下大片湿痕。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手指着墙上那个贴附的小小身影,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了身后的矮凳上,矮凳 “哗啦” 翻倒,凳腿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店铺门口,闻声赶来的村民恰好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墙上的泰安琼还保持着贴墙的姿势,小脑袋歪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林阿婆要尖叫;
地上的碎碗片闪着光,羊奶在地上漫延;
林阿婆的脸白得像纸……
接着更多村民被尖叫吸引,从晒谷场、从自家院子里涌过来,挤在杂货铺的门口和窗口,踮着脚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窃窃私语像涨潮的江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店铺门口:
“我的天,这娃怎么能贴在墙上?”
“太邪门了,跟蜘蛛爬墙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被山里的精怪附了身?难怪之前总有人说他是怪物!”
人群中,一个颧骨通红的女人突然往前挤了挤,她的眼神里透着异样的亢奋,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指着窗棂后的泰安琼,尖声嚷道:“什么精怪!他就是怪物!是吸人精血的蜘蛛精转世!你看他那爪子,跟蜘蛛腿一样!”她挥舞着手臂,还在喊着,声音尖利得像刮过铁皮:
“留着他就是祸害!说不定哪天就会咬死人!快把他赶走!”
她的话像一颗火星,落在干燥的柴草上,瞬间点燃了村民们心底的恐慌,议论声变得越发嘈杂,有人开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对着窗户比划,眼看就要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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