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听见了?”
“是。”
“还不下去办?!”
小玉郎一拍桌子,被柳诗诗划过的木桌,哗啦一下散架在地。
印礼连忙闪出院子以免殃及池鱼。
春花会顶楼此刻静悄悄。
哪怕雁归平时不爱说话,但屋子里都有书页翻动的动静,白影并不会像此刻一般觉得气氛诡异。
红壶呆在屋子里打坐,十娘坐在窗边刺绣。
两人一人占了屋子一头,一句话不说,实在是太诡异了。
柳诗诗和雁归回顶楼的时候,白影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有点活人动静。
“主子。”十娘见着她回来,连忙起身给倒了两杯茶。
柳诗诗见红壶一动不动,又看看十娘。自己想象中的狗血剧情没有发生,不免有些失望。
难道红壶不该迫不及待,找她主动透露那几夜的事情吗?
算了,现在也不是看这些热闹的时候。
她等到风起雨落归来禀报,人齐之后,才说起之后的安排来。
雨落领命就去了柳宅,十娘对于再次扮演红娘仙子的事轻车熟路,得了吩咐也向着柳宅而去。
“我呢?我呢?”风起见几人都有安排,唯独自己什么任务没有,不免感觉有些被冷落。
“你除了要日常探查京城动向,还要负责接应挑水和海昌。也不知道海昌赶上来没有。”
风起得了任务,顿时喜笑颜开,拉着白影出门去了。
没过几日,小玉郎的计策果然奏效。
一批精致的仙子雕像一上市,亲眼见过神像的人,都记起来它原来的样子。纷纷摒弃手中粗糙不堪的神像,转而去请新的红娘仙子。
尤其十娘偶尔显灵,配合柳诗诗的卜卦。小玉郎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日,十娘刚显灵归来与柳诗诗禀报,红壶就推门而入。
他见着仙子装扮一身霓裳的十娘,愣了一下。喃喃自语:果然她更好看些。
而后仍旧离得三步远,开口道:
“挑水海昌已近京域。”
“好。”柳诗诗点点头:“回头让风起接到人带过来。”
红壶破天荒地没有躲到角落去打坐,而是掏出珍珠,开始查看柳诗诗的恢复情况。
待他收了珍珠,表情满意:“恢复不错。这样每日丹液丹药滋养,再有个把月,识海之伤就能好全。”
雁归将红壶拉到一旁小声询问:
“那……魂体……?”
“有平稳迹象,继续保持。莫要刺激她。”
雁归闻言看了一眼与十娘议事的柳诗诗,心里安稳一些。
“你的伤,打算什么时候治?”红壶问道。
“嘘。”雁归不想提及此事。
红壶似乎再没有站在几人跟前的理由,多看了几眼十娘,还是退到角落的榻上,盘腿一坐,闭上了眼睛。
雁归循着他眼神望到十娘,来回看了看两人,怎么又不知道红壶的心思。
他坐到红壶旁边,远远看着柳诗诗和十娘。
像极了多年前,他看着她与小玉郎。
一直看着他俩情投意合,嬉笑打闹,生气吵架,又落泪和好。再然后因故决裂,柳诗诗以泪洗面,自始至终,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只要他在,柳诗诗从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也是,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谁也不是。就连名字,都是柳诗诗给的。
他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家住何方。自懂事起就跟着一曲艺班子流浪。说是曲艺班子,和拍花子也没区别。身边的孩子来了又走,只有他,沉默寡言性格阴沉,硬是养到十五的年纪,还没出手。就让他负责喂养拐来的孩子。
想逃吗?想过,逃了一次又一次,却不知道该回哪里去。捉回去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因为怕损害他的卖价,留了口气在。如此反反复复,竟拖到成年。
“卖不出去,砸手里了!”
“留下做事如何?”
“瞧他那副狼崽子的样,只怕有朝一日翅膀硬了,必要反咬一口!”
“那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打断腿割了手!让他钻进花瓶,也好给班子做个营收!”
“那年岁也太大了……”
“身子骨瘦弱,未必不能成!”
他夜里偷听到曲艺班主和自己的心腹谋划着如何处置他,心里又慌又乱。干脆放了一把火,烧了那些被虐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趁乱逃了出来。
下一步该去哪里呢?他一身破衣烂衫,穿着单薄不合身的粗布仅仅也只够遮体。十几年来头发都没梳理过,路边乞丐倒还要比他干净两分。
即便他想和乞丐为伍,却也被嫌弃。
“老大,他好像想跟着咱们混口饭。”
“他?那副要吃人的眼神能讨到饭就有鬼了!打残了扔地上摆个碗还说不定能讨几分同情。”
“那?”
“你去问他,是不是要跟着咱们,是,那就手脚麻利摁住了收拾。饿不死他。”
“还得是老大仁义!”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十五岁的雁归,身型看着如十二三岁孩童般瘦弱,身无二两肉,可谓是皮包骨。又怎能打得过健硕的一群大人?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被这群人裹着草席搬上街头。一只破瓷碗放在旁边。监视他的乞丐跪在他旁边,守着如烂泥一般断手断脚的他,朝着路过的人苦苦哀求。
人来人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偶有清脆铜钱入碗的声音,他知道今天至少饿不死,便也没有其他指望。
“飞凉,这个人好可怜。买下他吧!”
一双绣鞋停在草席边。可雁归却只想着此人能多给些银子,这样也许晚饭能多给他一个馒头。
“什么来历都不知道,你就大发善心买回去,又不是猫儿狗儿,你可要一直管他的。”
“好,我管他一辈子。那你可愿意掏钱了?”
“你都未曾说过要管我一辈子,就愿意管他一辈子?”
“要你掏个钱而已,磨磨唧唧!”
那女娘走到雁归面前,轻轻拨开他的乱发,对他说道:
“疼不疼?想不想跟姐姐走?”
“哎哟贵人心善,但我家这弟弟自从糟了难,脾气古怪的很,买回去,只怕也做不了什么事出不了什么力。养活他就欠下一大笔债,手脚也治不好。贵人若是真想买,可不要到时候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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