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下意识看向季芸，发现红发少女正悄悄往病房门口挪动，显然是想避开这场家庭对话。
“季芸！”明华却敏锐地发现了她，“别走，阿姨有话跟你说。”
季芸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慢慢转过身，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阿、阿姨好…”
明华的影像快步走到季芸面前，突然伸手轻轻抚上季芸的脸颊，尽管这只是全息影像无法真正触碰。
“好孩子，谢谢你保护了小岳。”
季芸的瞳孔骤然收缩，红发上的火星子噼啪作响。她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手足无措：“不…不是的，是池岳他…”
“我们都看到了。”池利宇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最后那一击，是你挡在他前面。”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池岳看到季芸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傲气。
“我…”季芸的声音细如蚊呐，“我们是搭档…”
明华破涕为笑，转向池岳：“幽幽他们天天吵着要见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池岳看向卢罡，后者微微点头：“我们尽快在一个月后回去，有我在，他们不会出事。”
通讯结束后，病房再次恢复平静。季芸靠在窗边，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池岳发现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卢罡识趣地后退几步，病房的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池岳和季芸两人。
季芸依然站在窗边，红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脸上的表情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在想什么？”池岳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默。
季芸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你父母很关心你。”
池岳微微一笑：“他们也很关心你。”
季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指节微微发白。
“关心我？”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他们甚至都不认识我…”
池岳注视着季芸的侧脸，发现她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挣扎着要摆脱蛛网的束缚。
“但他们看到了真实的你。”池岳撑着床沿慢慢坐直，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那个在危急关头，会挡在同伴前面的你。”
窗边的身影微微一僵。季芸转过头来，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那条项链…”
池岳看到她指尖不自觉地触碰着空荡荡的颈间——那条红宝石项链已经在战斗中损毁。他注意到季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自责，又像是某种更深的不安。
“那不是你的错。”池岳坚定地说，“我们都不知道那枚晶核的来历。”
他从口袋中拿出那枚高阶星兽天火孔雀的内丹。
“如果你能把这个吸收…估计就能和我一样突破到御灵境。”
也算是造化弄人，季芸刚来灵泉惑星时已经是九阶集气境，而池岳契合度还没突破10％，而如今，池岳已经是一阶御灵境，季芸却仍然在九阶基石境。
季芸的目光落在池岳掌心的天火孔雀内丹上，赤红色的晶核在夕阳下流转着火焰般的光泽。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你的战利品。”她别过脸去，红发垂落遮住了表情，“我不能要。”
池岳撑着床沿站起身，输液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他缓步走到季芸身边，将晶核轻轻放在窗台上。
“吸收这颗晶核不是施舍，而是对你实力的认可。”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在晶核表面跳跃，映照出内部流动的火焰纹路。季芸终于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直视池岳。
“你知道尘慧星皇室为什么禁止使用星兽晶核修炼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往日的高傲，“因为捷径会让人迷失本心。”
池岳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窗外，志暮城的灯火次第亮起，街道上庆祝胜利的人群仍在欢歌笑语。远处，那个直径千米的巨坑在暮色中宛如大地的伤痕。
“或者，你也可以将它用于制作嵌灵武器。”
池岳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和。他轻轻将天火孔雀的晶核推向季芸，“就像你一直想要的那把弓。”
季芸的手指微微一动，目光落在晶核上。晶核内部流动的火焰纹路仿佛在回应她的注视，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季芸的声音有些发涩，“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驾驭这种级别的材料。”
池岳摇摇头，指了指窗外的巨坑：“你忘了赤炎朱雀完全体时的样子了吗？那可是能硬抗天火焚城的力量。”
季芸的睫毛轻轻颤动，池岳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这不是对力量的畏惧，而是尘慧星皇室教育在她骨子里刻下的谨慎。
“契约兽和本命器灵虽然不冲突，但是一心不得二用，大多数人都只会选择修炼其中一个，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池岳微微颌首，季芸说的没错，一旦同时拥有契约兽和本命器灵，修炼难度会成倍增加。
季芸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窗台上的天火孔雀晶核，赤红色的光芒在她的指缝间流转。她深吸一口气，红发上的火星子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明灭不定。
“其实…”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直想打造一把能配得上赤炎朱雀的弓。”
池岳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想起在星辉学院时，季芸的锻造课作业总是最出色的那个。
“那就做吧。”池岳轻声说，“炼星师协会的材料和工具应该足够。”
季芸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直视池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选择锻造本命器灵…”
“你的修炼速度会变慢。”池岳点点头，“但实力会比同境界的人强很多。”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志暮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庆祝的歌声隐约可闻。季芸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晶核表面画着圈，内部的火焰纹路随着她的动作变换着形态。
“池岳。”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犹豫，“你觉得我该选哪条路？”
池岳微微一怔。在他的记忆中，季芸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独断专行的，很少会征求别人的意见。
“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会说专精一条路更稳妥。”他直视季芸的眼睛，“但你是季芸，是那个总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季芸。”
季芸的瞳孔微微扩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打扰了。”白璃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协会已经准备好了庆功宴，两位英雄是否赏光？”
季芸迅速收起晶核，动作快到几乎留下残影。池岳忍不住轻笑，换来季芸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们马上就去。”池岳回应道。
白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芸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恢复了往日骄傲的模样，只是耳尖还残留着一丝红晕。
“走吧。”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别让那些炼星师等急了。”
池岳跟在她身后，看着季芸挺直的背影和飞扬的红发。他知道，无论季芸选择哪条路，都一定会走得很远。
而自己，会一直站在她身旁，就像在城墙上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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