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真是厉害的法术呢。”
我微微歪着头,目光清澈地迎向她。
“那……也包括能控制三郎君吗?”
秋娘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寒霜。
“你敢试探和反击了?胆子也长大了……”
“三郎君他不会被你所惑。”
她的声音如同淬冰,一字一句地敲进我的骨髓。
“而且我警告你,对你的主子,你永远不许对他使用任何我教你的东西!无论是杀伐之术,还是媚惑之术!”
她向前一步,手指猛地扼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头看她。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火焰。
“对三郎君,你唯一能付出的,只有你的忠诚,和你的性命。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记得你发过的誓!”
下颌骨传来剧痛,我没有挣扎。
我知道,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触碰到了她心中唯一不可动摇的神只。
惩罚来得又快又急。
没有鞭打,没有禁闭。
她只是将我从那间清冷的绣房,直接扔进了一座活色生香的销金窟,“烟雨楼”。
我的身份,是这里最下等的丫鬟。
端茶倒水,洒扫应对。
秋娘子只留下一句话。
“在那里,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去学学,人心是怎么被钩织成网的。”
烟雨楼,一个用脂粉、醇酒、靡靡之音和无尽欲望堆砌起来的华美囚笼。
白日里,它沉静地蛰伏着,像一只收敛了爪牙的巨兽。
一到夜晚,灯火燃起,它便活了过来,开始吞噬男人们的理智与金钱。
我混迹在一群同样命运的丫鬟之中。
起初,管事的李妈妈见我眉眼清秀,动过别的心思。
但我用一根藏在指甲缝里的针,让她的一杯茶在入口前,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杯能让她腹泻三日的“温水”。自那以后,她便只当我是个手脚麻利却有些阴沉的哑巴,不再来招惹我。
我成了烟雨楼里最不起眼的一道影子。
我的任务不是伺候恩客,而是学习。
我学习观察。
在推杯换盏间,我分辨着每一个男人的身份。
从他们腰间的玉佩材质,到袖口的暗纹,再到他们酒后吐露的只言片语。
我像一只耐心的蜘蛛,在他们不经意间,拉起一张属于我的情报网。
我看着一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史,在这里是如何丑态百出。
也看着一个看似落魄的文人,却能让花魁亲自接待,只因他掌握着贵人需要的某样东西。
我学习传递消息。
我看到跑堂的小厮如何通过摆放茶杯的位置,向特定的人传递警示。
我看到歌女的扇子开合之间,藏着外人看不懂的密语。
我甚至发现,后厨烧火的婆子,会通过每日柴薪的堆放方式,与外界互通有无。
这里,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可能是一个情报的节点。
我学习杀人。
在这样人声鼎沸、光影交错的场域里,如何下手才能最快、最隐蔽。
我目睹了一场无声的暗杀。
一杯酒,从红牌姑娘的手中递给一位富商,富商一饮而尽,半个时辰后,他会在自己的马车里“醉死”过去,无人会怀疑。
我学会了,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信任。
最完美的毒药,是藏在笑容与温存背后的杀机。
这一个月,我见识到的人性之恶,远比我之前在崔府学到的都更加赤裸和惊心。
也正是在这里,我遇到了倩儿。
她不是新来的,却一直被打压。
只因她的眉眼间有几分难掩的清丽,碍了楼里当红花魁红玉的眼。
红玉貌美,手段更毒,烟雨楼里不知多少想出头的姑娘,都被她不动声色地踩了下去。
这一次,她要对倩儿下死手。
她将倩儿安排给了有名的虐客,张侯爷。
此人最喜在床上折磨人,上一个惹他不快的姑娘,是被抬着出去的。
我是在后院的井边听到倩儿的哭声的。
她那张素净的脸上满是死灰般的绝望。
我没有安慰她。
同情是武器,不是用来滥发的。
当晚,我守在张侯爷的院外。
起初是靡靡之音,很快,就变成了压抑的哭喊和重物击打的声音。
时机到了。
我用一根浸了油的布条,在厨房的柴薪堆旁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趁着护院和李妈妈的注意力被引开,我如鬼魅般潜入院中。
房门没有锁。
张侯爷正赤着上身,手持马鞭,一脸狰狞。
而倩儿蜷缩在角落,衣衫破碎,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
我从阴影中滑出,一枚银针无声地刺入侯爷的后颈。
他身子一僵,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只会被人当做酒后力竭。
我扶起小倩儿,她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我。
但这还不够。
救她一次,红玉会害她第二次。
斩草,必须除根。
一个时辰后,我端着一盘点心。
“不小心”在回廊拐角撞到了心满意足、正准备回房的红玉。
在她发怒的瞬间,我躬身道歉。
藏在指甲缝里的刀片,借着搀扶她的动作,在她引以为傲的脸颊上,轻轻划过。
一道极细、却也极深的伤口。
不会致命,但足以毁掉一个花魁赖以为生的一切。
事情的发展,和我预料的一样。
脸蛋破相的红玉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而李妈妈急需一个新的头牌来稳住恩客,她将目光投向了被我救下、伤愈后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姿的倩儿。
小倩儿一飞冲天,成了烟雨楼的新任花魁。
在她搬入全楼最奢华的阁楼那晚,我找到了她。
她想拉着我的手,感激地称我为好妹妹。
我避开了。
“我救你,不是因为善良。”我看着她身上华贵的衣袍,声音冰冷。
“张侯爷的鞭子,红玉的下场,还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救了你的命,也给了你新生。这份恩情,你要怎么还?”
我走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那些达官贵人枕边吐露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密会,每一个不寻常的举动,我都要知道。”
我将这恩情,变成了一条淬毒的锁链,牢牢地套在了这位新任花魁的脖子上。
她看着我,眼中最初的感激,慢慢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了然。
她别无选择。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期满,我回到了秋娘子面前。
我跪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她为我沏了一杯茶,茶香清新。
“一个月,学会了什么?”她问。
“学会了,最美的皮囊,可以包裹最毒的用心。最贱的身份,可以探听到最贵的秘密。最深的欲望,是最好用的钩子。”我低声回答。
她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
“烟雨楼,是女人的战场。在那里,她们用身体、用眼泪、用笑容做武器。你看到了,那便是‘媚术’最浅显的模样。”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但真正的媚术,不是献出身体,而是掌控人心。是不必宽衣解带,便能让男人为你奉上一切。”
她将那杯温热的茶,递到我面前。
“现在,还想学吗?”
我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水。
“不想。”
“可是你想驾驭倩儿。让欢场女人成为你的网络,你就得比她们懂得更多。”
秋娘子的话,再次如惊雷。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线。
这次,我老实地说:“请秋娘子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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