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和琼英闻声,齐齐转身回头。
入眼所及之处一个年近六旬,鬓发斑白如霜,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如炬,似能洞穿人心之人,站在二人面前。
他面容清瘦,颧骨微凸,额间几道深纹如刀刻斧凿,显是多年戎马生涯的风霜痕迹。
一身旧青布官袍洗得发白,腰间只悬一柄古朴长剑,无金玉之饰,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看似五旬年纪,但背脊挺直如松,虽瘦削如铁,却令人望之生畏,敌寇闻风胆寒。
此人虽穿着简朴,但不失威严,倒是一副公正不阿的样子,卢俊义心中似乎是猜到此人是谁,但还是问了一句。
“阁下是?”
“我就是这位女侠口中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人。”
“在下河北玉麒麟卢俊义,见过宗通判。”
卢俊义赶忙抱拳行礼。
宗泽也是抱拳还礼,“堂堂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可不是什么在下。”
“不知卢员外找我所为何事?在我印象中好像和你并没有任何交集吧!”
卢俊义微微一笑,“宗通判,就是这种待客之道?门都不让进,就在这里攀谈吗?”
说完,卢俊义环顾四周,接着道:这里似乎也不是交谈的地方吧?
宗泽略一思索,虽不明卢俊义来意,但还是挥手示意衙役退下。
“请。”
上门皆是客,宗泽还是做了了个请的姿势,把卢俊义请进了州府内。
待堂上只剩二人,卢俊义正色道:“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梁山玉麒麟卢俊义。”
一听梁山二字,宗泽脸上表情变化不断,倒是依然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这份气魄倒是挺让卢俊义刮目相看,看到宗泽没有开口说话,卢俊义也不打算虚与委蛇。
直接开门见山道:“宗通判为官清廉,心系百姓,让卢某心生敬佩,然当今赵宋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通判难道甘心为这样的朝廷卖命?”
“大胆!”
一听卢俊义这大不敬的话,宗泽直接拍案而起。
“身为大宋臣子,岂可妄议君上!”
可卢俊义是谁,对于宗泽这个举动根本不为所动,依然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哈哈哈哈”
卢俊义爽朗一笑,说道:“通判何必自欺欺人?远的不说,单单登州境内,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良田沦为权贵玩物?
宗通判虽然施政爱民,却处处受制于蔡京、童贯、杨戬之流,难道心中无怨?”
宗泽面色阴沉,好一会儿泛不起一句话,刚才之举没有镇住卢俊义,他已然明白卢俊义不是凡子,这点威压根本对他没用。
缓了好一会,宗泽这才说道:“朝中确有奸佞,但为臣者当守本分,以正道规谏君上,岂能如你等聚众造反,祸乱天下?”
“正道?”
卢俊义听后冷笑,我卢俊义原也是守法良民,家财万贯,与官府往来密切,我是深知官府都是一些什么人。
再说我梁山上的兄弟,哪个不都是忠肝义胆,可是却报国无门,更有甚者都是好好的家庭硬生生的被朝廷逼的无家可回,若不是梁山给了兄弟们一条出路,兄弟们早已命丧黄泉!
都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因为他们需要生活,因为他们也有父母,儿女要养,这正道何在?
这些先不论,我今天在府门让官差通报于你,可是不给钱根本不给通报,这世道,何来正道可言?”
宗泽一时语塞,他自然知道卢俊义所言句句所实,作为一个一直以体恤百姓为己任的人,他自然清楚现在这世道早已浑浊不堪。
可话又说回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其职谋其位,食其禄,忠其事。
卢俊义见宗泽一时语塞,嘴角挂起一抹弧度,趁势上前一步。
“宗通判,我明人不做暗事,今日我梁山好汉高举义旗就是要立新法度,行大公正,铲除朝中奸佞,让豪强不敢欺压良善,让百姓有冤可申,还要均田地、轻赋税、做到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让天下百姓都过上这样美好的生活。
如今我等欲借道登州出海口,非为私利,而是为打通出海口,取一块海外之地,共谋大业,为百姓谋一个安静祥和之地,通判若肯相助,他日功成,必不负今日之情!”
话音落地,宗泽再一次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卢俊义,久久未语。
似有千言万语要质问卢俊义,可身体一时有点激动,却是几次努力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堂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集市传来的喧嚣,更显得室内寂静非常。
卢俊义也不再说话,他的一番说辞足够这宗通判好好消化消化。
好一会儿过后,宗泽长叹一声,起身踱至窗前,望着街上往来百姓。
“卢员外,老夫知你本非恶人。”
宗泽语气缓和下来,接着道:“但你可知,一旦战事开启,最先遭殃的便是这些无辜百姓?登州若破,必遭兵燹之灾,你忍心见生灵涂炭?”
卢俊义肃然道:“正因不忍见百姓受苦,我才亲自跑来登州和宗通判说这事。
再者你应该是没有听清楚,我是借道,而不是入城,借的而且还是水路,至于这登州城我可保证秋毫不犯。”
“你真要取海外之地?你知道这海外之地在哪?”
卢俊义再次一笑,“看来宗通判也不是眼界广阔之人,俗话说:山的那边还是山,而海的那边却还是陆地,我华夏大地也不过是世界一隅罢了!
他大辽国可以欺压赵宋,割燕云十六州多年未归还,我自然也可以去他们那里攻城略地。
倭寇频繁抢夺我沿海子民,我自然也可以去他们那里走上一遭,既然他们能做的,我当然也可做的。
他赵家可以夺取大周柴家的江山,我卢俊义自然也可以夺取他的江山,万物皆有规律,不是一尘不变的,这江山可以姓李,姓柴,为何不可姓卢。
谁规定了他州官可以放火,我玉麒麟就不可以点灯。
而我卢俊义点灯是想还这污浊的世界一个朗朗的乾坤,这有何不可?”
“这有何不可?”
“这有何不可?”
“……”
这几字久久在宗泽耳边回荡,可谓是让他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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