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旋身错步,青锋剑贴着地面划出半弧,溅起的尘土中暗藏三道寒星——竟是撩起碎石直取刘光世面门!
刘光世急扯缰绳,战马人立嘶鸣。
长枪在掌中飞旋成盾,击飞碎石的同时,他忽觉肋下生寒——原来沈青已借尘嚣掩映,剑走偏锋直刺他空门。
箭不容发之际,这位沙场老将竟仰身倒挂马鞍,枪尾如蝎尾倒钩,反戳沈青腕脉。
沈青变刺为削,剑锋擦着刘光世铁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
两人错马而过的瞬息,剑枪再度交击十三记,金铁交鸣声震四野。
待得各自勒转马头,刘光世左肩铁甲已现深痕,沈青右袖亦被枪风撕碎,露出渗血的手臂。
“再来!”
刘光世吐掉溅入嘴里的沙粒,长枪缓缓平举。
枪缨无风自动,浑铁枪身竟隐隐泛起暗红,正是他名震天下的焚城枪法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沈青默然横剑当胸,剑身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只见对方枪尖微颤间,仿佛有熔岩在铁器深处流动。
战马再驰,这次枪剑相交竟爆出轰然巨响。
气浪以二人为中心炸开,方圆十丈内的荒草尽数伏倒。
沈青的青锋剑在硬撼中弯成惊心动魄的弧线,他忽借势纵身,足尖在枪杆上轻点,人如青鹤冲天,剑化流虹直取刘光世顶门。
刘光世举枪相迎,却见那道流虹在半空倏然散作七点寒芒——正是沈青压箱底的“七星落九天”!
生死关头,老将猛地弃镫坠鞍,后背重重砸在地面,同时长枪自下而上撩出诡谲弧度,竟是以命搏命的“燎原式”!
剑光擦着铁盔掠过,削落一缕斑白鬓发;枪锋则撕裂了沈青的衣摆,在他大腿外侧划开血口。
两人再度分开时,皆已是血染征袍。
刘光世拄枪喘息,望着三丈外剑尖微颤的沈青,浑浊的眼眸中首次掠过惊异——这后生的剑法,竟比他想象中更为刁钻老辣。
而这时,朝廷军忽然乱做一团,峡谷狭窄,朝廷军无法展开,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刚刚还是二人的战场,下一刻变成了混战,可就是这混战反倒是给了刘光世一次机会,只见他一枪刺中沈青肩头,自己也被流矢所伤。
但看看眼前局面,刘光世已知这大势已去,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方得脱身。
一万精兵,最后只有几人逃回阵营。
消息传回,高俅暴怒如狂,连斩三员禀报败讯的偏将。
“传令三军,明日全力进攻,不破乌龙岭,提头来见!”
次日,朝廷军倾巢而出,不分主次,全线猛攻。
高俅下令:“先登者,赏千金!后退者,立斩!”
在严令之下,朝廷军不顾伤亡,前仆后继。
尸体堆积如山,官兵竟踏着同袍尸身攀登峭壁。
方杰率义军拼死抵抗,血战整日,死伤惨重。
至黄昏,朝廷军终于突破防线,攻上乌龙岭。
方杰虽猛,但也架不住这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打法,身被十余创,仍挥刀死战。
“方元帅,别守了!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听到司行方的喊声,方杰眼中,终于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看看死伤惨重的手下,方杰终于是放弃了抵抗,乌龙岭陷落。
高俅登上血染的山头,俯瞰眼前大地,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心中暗暗嘀咕:早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管用,我为何会浪费这么多时间?
可是回头看看自己现有的残兵败将,顿时睚眦欲裂!
这么长的时间,消耗大半,只拿下一处据点,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还只是第一关,就折损大半,这接下来一关接着一关,即便全部拿下,那最后还能剩下几人,这还怎么去和蔡京他们斗。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有退缩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期待着援军尽快到来。
“传令,休整三日,兵发清溪!”
可是声音落下许久,却是没有一个应答的声音响起。
空气直接陷入了死寂,好一会儿,一个副将才壮着胆子开了口。
“太尉,我军……能战者已不足八万。”
副将的声音干涩,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土。
高俅没有回头,指节攥得发白。
他想起离开汴京时那支旌旗招展的二十万精锐——那是他在朝堂上抗衡蔡京的最后本钱。
如今仅仅一个乌龙岭,就折损近半。
而这,还只是方腊布下的第一道防线。
“三日休整,兵发清溪!”
高俅再次重复一遍,彰显他的权威不容置疑。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眼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然。
乌龙岭失守的消息传来,方腊大惊,急召各部回援清溪。
深秋的江南,本应是稻浪翻金、桂子飘香的时节,此刻却弥漫着烽火与铁锈的气息。
高俅站在乌龙岭血染的崖壁上,猩红的斗篷在猎猎山风中翻卷,如同一面破碎的战旗。
他脚下这片刚刚用无数性命换来的山岭,沉默地横陈着断戟残甲,乌鸦的啼鸣穿透薄雾,一声声敲打在幸存将士的心头。
清溪城外的独松关,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两山之间。
方腊麾下大将张韬立在关隘之上,那张着名的铁胎弓斜挎身后。
他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朝廷军队,对左右笑道:“且让这阉竖见识见识,什么叫‘江南第一箭’。”
高俅的攻城是从一个雾气弥漫的黎明开始的。
投石机咆哮着将火弹抛向关墙,却在坚硬的青石上撞得粉碎。
数十架云梯刚刚搭上垛口,关墙上便泼下滚烫的桐油,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个个火人从半空坠落。
“盾阵!前进!”先锋将嘶吼着,率领重甲兵推向关门。
就在这时,关墙上闪过一道黑影。
张韬开弓如满月,箭去若流星。
那支特制的透甲箭穿透三层铁盾,竟将先锋将生生钉死在地上。
紧接着箭如飞蝗,专取军官——这是方腊亲自下达的“射人先射马”之令。
高俅在中军帐内接到战报,一拳砸在案上:“区区一个张韬,竟阻我数万大军前行!”
此时的高俅,再也不提天兵二十万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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