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距离开封城十五里。
天雄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能够远远望见开封城头飘扬的旗帜，以及城外黑压压的李自成军营。秋日的阳光洒在原野上，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卢象升勒马而立，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敌情。这是他根据现代光学原理改制的望远镜，比普通的千里镜清晰度高出数倍。透过镜片，李自成军营的布局清晰可见。
督师，敌情如何？王文义策马上前询问。
李自成果然有些本事。卢象升放下千里镜，脸色凝重，你看，他们在开封城外设了三道营寨，呈品字形布置。外围两个营寨互为犄角，可以相互支援。最内层的营寨直接面对城墙，是攻城的主力。
王文义也举起千里镜观察：督师，那些营寨看起来防御很严密，都有土墙和鹿角。而且营中旌旗林立，怕是真有十万之众。
十万人是有的，但战兵未必有那么多。卢象升分析道，围城这么久，他们的粮草肯定紧张。很多人可能都是裹挟来的百姓和杂兵。真正的精锐，应该集中在内围营寨。
这时，马光玉和刘国能也策马赶来。两人都是在流寇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对李自成军的情况比较了解。
督师，末将曾经和李自成打过交道。马光玉指着远处的营寨，闯王手下确实有些精兵，特别是刘宗敏的人马。不过昨日刘宗敏败了，士气肯定受到很大打击。
刘国能补充道：督师，李自成这人疑心很重。刘宗敏败退后，他肯定会怀疑是有人背叛。军中必然会有分化，这对我们是有利的。
说得好。卢象升点点头，不过我们也不能小看李自成。他能从一个小小的驿卒做到今天这个地步，绝不是简单人物。特别是他手下的李岩，此人颇有谋略，我们要小心应对。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尘土飞扬，一队骑兵从李自成军营中冲出，向天雄军的方向疾驰而来。
敌军斥候！李大成大声提醒。
不急。卢象升举起手示意大家冷静，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李自成派人来做什么。
那队骑兵约有百余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手持一杆大旗，上书大顺军前锋几个大字。他们在距离天雄军三百步的地方停下，那将领纵马上前。
对面可是卢督师？那将领声音洪亮，在下田见秀，奉闯王之命前来！
田见秀！卢象升心中一动。此人是李自成手下的重要将领，素以勇猛着称，能让他亲自前来，说明李自成对这次交锋很重视。
我就是卢象升。卢象升策马上前几步，田将军有何话说？
田见秀朗声道：卢督师，闯王敬你是条汉子，不愿意兵戎相见。只要督师愿意撤军，闯王愿意分河南半壁与督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话一出，天雄军众将都是一惊。李自成竟然愿意分出半个河南，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但卢象升却冷冷一笑：田将军，李自成真是好大的口气！河南是大明的河南，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分了？
田见秀脸色一变：卢督师，闯王一片好意，你不要不识抬举！
识抬举？卢象升的声音更加严厉，我卢象升身为大明督师，职责就是为朝廷平定叛乱，为百姓除害安民。李自成祸乱天下，杀害无辜，我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那就是说，督师执意要与我军开战了？田见秀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
不是我要与你们开战，是你们逼得天下百姓无法安生！卢象升拔出长剑，剑锋直指李自成军营，今日我就要为那些死在你们刀下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
田见秀见谈判失败，也不再多说，拨马便走：卢象升，你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目送田见秀等人离去，卢象升转身对众将说道：诸位都听到了，李自成已经下了战书。传令全军，准备战斗！
众将齐声应诺。
天雄军迅速展开战斗队形。经过前几日的严格训练，各部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李大成部在前，刘广福部居中，马光玉和刘国能分列左右两翼，马三部在后方负责后勤和预备。
与此同时，李自成军营中也开始有了动静。大营门口战鼓擂动，无数流寇从营中涌出，在营前列阵。黑压压的人群绵延数里，旌旗蔽日，声势确实惊人。
督师，敌军人数众多，我们...李大成有些担心。
人多又如何？卢象升淡然一笑，兵不在多而在精。你们看好了，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以少胜多！
话音刚落，李自成军中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一员大将率领数千骑兵冲出大营，直奔天雄军而来。看那员大将的装束和旗号，正是田见秀。
看来田见秀是想来个下马威。卢象升冷笑一声，也好，正好拿他来试试我们新练的战术。刘广福！
末将在！
你部准备，给他们来一次标准的三段击演示！
刘广福立即指挥火铳手进入射击位置。按照新的训练成果，第一排跪地，第二排立姿，第三排站在小高坡上，形成三个射击层次。这样的布置能够最大化发挥火铳的威力。
田见秀率领骑兵越冲越近，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流寇骑兵气势如虹，马蹄声如雷鸣般响彻原野。
但天雄军的火铳手们却纹丝不动，只是默默地瞄准着冲来的敌军。他们的火铳都装填了新式的定装药包，威力比普通火铳大了一倍多。
二百步！刘广福高声报告距离。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齐射声响起，三百支火铳同时喷出火舌。密集的铅弹如暴雨般泼向冲锋的流寇骑兵，瞬间就有数十人落马。
田见秀大惊，没想到官军的火铳威力如此巨大。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立即指挥骑兵分散冲锋，试图减少伤亡。
但这正中了卢象升的下怀。他早就算准了敌人的反应，第二轮齐射已经准备就绪。
又是一轮齐射，更多的流寇骑兵倒下。田见秀的冲锋队形已经完全被打乱，原本整齐的骑兵变成了稀稀拉拉的散兵。
第三轮！放！
连续三轮齐射下来，田见秀的数千骑兵已经损失过半。剩下的人马也被打得胆战心惊，再无刚才的威势。
李大成！卢象升抓住时机，你部反击！
杀啊！
李大成早就憋着一股劲，见到火铳手建功，立即率领部队发起冲锋。天雄军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踏着统一的步伐，如墙般推进。
这种整齐划一的冲锋给田见秀的残部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军队，但从未见过如此纪律严明、配合默契的部队。
撤！快撤！田见秀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撤退。
但哪里还撤得掉？马光玉和刘国能两部早已从两翼包抄上来，将残敌团团围住。一场遭遇战，硬是被天雄军打成了歼灭战。
最终，田见秀仅带着数百残兵狼狈逃回大营，数千精锐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战的结果让双方都大为震撼。李自成军营中一片死寂，他们没想到天雄军的战斗力如此恐怖。而天雄军这边则士气大振，特别是那些新加入的士兵，对卢象升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督师真是用兵如神！马光玉感叹道，末将跟过不少将领，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战术。
刘国能也深有同感：督师，您这种打法确实厉害。火铳、步兵、骑兵配合得天衣无缝，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只是开始。卢象升淡淡一笑，田见秀这一败，李自成必然会重新评估我军的实力。他下一次出击，肯定会更加谨慎。
果然，李自成军营中很快就有了新的动静。大量的兵马开始调动，看样子是在重新布置防御。
督师，我们要不要趁胜追击？李大成跃跃欲试。
不急。卢象升摆摆手，李自成现在是惊弓之鸟，正等着我们冲过去呢。我们要做的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消耗他的实力。
说着，他指向远处的开封城：你们看，开封城头已经有了动静。高名衡见我们到了，肯定会配合我们行动。我们的任务是吸引李自成的注意力，为开封守军创造机会。
果然，开封城头突然升起了一面大旗，那是约定好的信号，表示城中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很好。卢象升满意地点头，传令全军，就地扎营。我们要在这里和李自成耗下去，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天雄军迅速开始扎营，他们的动作同样训练有素。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布局合理、防御严密的军营就建成了。
看着这一切，卢象升心中感慨万千。从接手天雄军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这支军队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仅装备更加精良，战术更加先进，更重要的是士兵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这就是他要的军队，一支真正的新军。不仅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更能够成为改变这个时代的力量。
夜幕降临，两军对峙在开封城外。明日必然还有更加激烈的战斗等着他们，但卢象升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靠数量取胜，而是靠质量、靠训练、靠战术、靠团结。
而这些，天雄军都有了。
远处传来开封城中的钟声，那是午夜的钟声。卢象升站在营门口，仰望满天繁星。明日的太阳升起时，这里将见证一场载入史册的大战。
而他，卢象升，将用这场胜利向天下宣告：时代变了，强军的标准也变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是谁人多谁就能赢，而是谁更强、谁更团结、谁更先进，谁就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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