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仁立刻起身，神色严肃道：“耀哥，我有事要和你谈，其实该叫上占米、小刀和师爷苏，他们也应该在场。”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先聊我们的事也行。”
“好。”
陈永仁刚要开口，霍东耀却抬手打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今天天气不错，该晒晒太阳，看看风景。走，去天台说。”
说完，转身便走。
陈永仁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苦笑着摇头，心想：也对，陆启昌和黄志诚那两个蠢货，做得这么明显，以耀哥的头脑，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就是在赌。
可他们也不想想，和耀哥对赌，他们有资格吗？怎么可能赢？
“真是蠢到家了。”
陈永仁暗叹一声，不再多想，快步跟上霍东耀，乘电梯上了天台。
两分钟后，两人站在天台上。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站在写字楼顶端，大半个尖东尽收眼底，再往远处望，尖沙咀的街景一览无余，甚至能看见维多利亚港的海面。
霍东耀和陈永仁站在天台边缘。
霍东耀开口道：“阿仁，你看这香岛的风景多好，多看几眼，再糟的心情都能变好。天赐和洪乐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不过那只是小事一桩。”
陈永仁不清楚霍东耀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也没多问，只是笑道：“也只有耀哥敢这么说。洪乐在绅士胜的带领下风生水起，不少大佬都给他面子，崛起是迟早的事。”
“可耀哥一出手，只用一夜就断了洪乐的势头，放眼整个江湖，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在耀哥眼里是小事，可对洪乐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他们别说崛起，接下来几年只会越来越弱，要是没有像绅士胜这样的人物出现，被其他帮派吞掉都有可能。”
霍东耀轻笑一声，道：“绅士胜怕压不住我，特意请十三妹和王宝来撑场面。请十三妹是他考虑不周，但请王宝，倒是做对了。”
“王宝多威风？新记五虎之首，连蒋天生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他们以为我刚和蒋天生翻脸，不敢再得罪新记，可我偏不给这个面子，知道为什么吗？”
“换个说法，你知道我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陈永仁略作思索，轻叹道：我明白耀哥的性子，但要说搞这么多事图什么，还真猜不透。
霍东耀远眺海面，淡淡道：说穿了很简单，就七个字。
哪七个字？
香岛横行无禁忌！眼下先做到这个，往后还有更大盘算。
陈永仁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盯着霍东耀的侧脸，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
霍东耀自顾自继续道：说说你的事。
陈永仁攥紧拳头：耀哥！其实我是陆启昌和黄志诚......派来天赐的卧底。见霍东耀神色如常，他苦笑道：果然...那两个废柴还以为能瞒过耀哥...
叙述间声音越来越哑，说到最后竟红了眼眶。突然他双膝一弯就要下跪，被霍东耀厉声喝止：站直！你错在哪？
是...陈永仁抹了把脸，当年他们选中我，无非看中我屋邨出身成绩好。什么家世不清白都是借口！这些年我和倪家早断了联系...
我他妈就想当个差人啊！他突然暴吼，泪水夺眶而出，可现在...我不干了！来找您之前，我已经跟那两个 ** 摊牌！
霍东耀转身递过手帕：多大点事。
陈永仁胡乱擦着脸：这些事憋得我夜夜失眠...回头我就告诉占米他们。
用不着。霍东耀嘴角微扬。
什么？陈永仁愣住。
突然，天台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早已等候多时的占米、陈小刀等人满脸怒容地冲向陈永仁。
陈永仁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眼间，占米、陈小刀、师爷苏和乌鸦四人已经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按住他，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但并非真打，只是兄弟间的嬉闹。
“靠！难怪你这几个月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事？你想气死我们啊？”
“陆启昌平时看着挺正派，没想到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
“ ** 离谱！咱们办杂志、开公司，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有什么好查的？要不是那些差佬没用，谁愿意混社团？”
“就是！能安稳赚钱谁想打打杀杀？活腻了才整天拼命！”
这时，骆天虹也赶了过来。
霍东耀的势力逐渐壮大，核心成员最初是占米、陈小刀、陈永仁这批人，后来才加入骆天虹，再之后才是飞机、细鬼等中层骨干。至于姚可可、杨度、卢福、宋濂等人，已经算是第四批了。
这次霍东耀特意叫上骆天虹，足以看出对他的信任，已经把他当作和占米、陈永仁同等级的心腹。骆天虹心里清楚，难掩激动。
看着占米、陈永仁、陈小刀他们打闹，骆天虹也不由得笑了。虽然他和陈永仁接触不多，但与占米、陈小刀等人早已熟络，关系越来越亲近。正因如此，他对陈永仁也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等陈永仁归队后，两人接触增多，相处融洽，很快建立起兄弟情谊。这也是霍东耀让他来的原因之一。
众人闹腾了几分钟，终于停下来，齐刷刷看向霍东耀。
霍东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万宝路，抽出一根点燃，随后把烟盒递给占米。占米依次给陈永仁、陈小刀、师爷苏、乌鸦和骆天虹点上烟，几人吞云吐雾起来。
霍东耀开口道：“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
陈小刀咬牙切齿道：“妈的！这世道真是疯了，连当个好人都不行？我还以为阿仁是因为背景问题被警校开除，搞了半天是陆启昌和黄志诚那两个 ** 在搞鬼！ ** 憋屈！”
占米阴森森地说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差佬又怎样？差佬就能随便欺负人？”
骆天虹冷冷道：“交给我，保证办得干净利落。”
师爷苏结结巴巴地说：“仁、仁哥本来就不适合混社团，他就想当差人嘛。人、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那两个 ** 毁了他啊……”
“靠！”
陈永仁斜瞥着师爷苏，嗤笑道：“以前咋没瞧出来，你小子还挺能掰扯大道理？得，当不了警察就不当呗，做生意赚钱泡妞不香吗？黄志诚先放一边，陆启昌都混成总督察了，动他？找死啊！”
“再说了，他俩也没犯死罪。”
占米冷哼道：“理是这么个理，可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总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陈永仁嬉皮笑脸道：“占米哥发话，那必须安排！要不趁那俩 ** 下班，麻袋套头揍成猪头？”
“妙啊！”占米一拍大腿，“既解气又不惹祸，双赢！”
陈永仁：“……”
靠！
我特么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他无奈摆手：“占米，你现在好歹是个人物，干这种小混混的勾当，跌份儿不？揍他们一顿顶屁用。”
众人哄笑。
以占米如今的身份，这种幼稚把戏确实掉价，也就事关陈永仁才会冲动。
“耀哥，您怎么看？”占米转向霍东耀。
全场静默，目光齐刷刷聚焦。
霍东耀盯着陈永仁：“阿仁，掏心窝子说——还想当警察吗？”
“没戏了耀哥...”陈永仁苦笑，“上午我刚把陆启昌、黄志诚气得跳脚。陆启昌要是肯搭把手或许还有转机，可他怎么可能帮我？”
霍东耀摇头：“我只问你想不想。”
陈永仁怔住，突然咬牙：“想！耀哥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从小我就立志考警校当差人！”
霍东耀嘴角一扬：“成，那就当警察！师爷苏说得对，人活着图个痛快。”
“记住，当警察就给我好好干！别整那些歪门邪道。我要你往上爬，爬得越高——你才能让更多老百姓活得有尊严！”
陈永仁浑身剧震，眼眶发红。
占米急问：“耀哥，接下来怎么搞？”
霍东耀碾灭烟头：“现在带阿仁去尖沙咀警署找那两个杂碎算账，跟不跟？”
师爷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耀、耀哥你没开玩笑吧？要对陆启昌和黄志诚动手？
霍东耀挑眉：怎么，你怕了？
没等师爷苏开口，占米、陈小刀、乌鸦和骆天虹异口同声：干就干！
那还等什么？直接去尖沙咀警署。阿仁，见到那两个人先给他们一人一拳再说。霍东耀说完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怕，但没想到霍东耀会玩得这么狠。
这也太狂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干确实够劲！
尖沙咀警署办公室内，刚升任总督察的陆启昌正坐在新办公室里。虽然职位升了，办公室更宽敞了，但他的脸色却很难看。
黄志诚同样阴沉着脸，猛地拍桌：见鬼！霍东耀到底给陈永仁下了什么蛊？居然连警察都不当了？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吗？就算霍东耀做的是正经生意，汇报情况有什么问题？结果呢？放他回去几个月，连份报告都没交！
陆启昌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黄志诚不耐烦道：老陆，别装深沉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陆启昌叹了口气：我们可能赌输了。
这还用说？黄志诚闷声道。
我的意思是...陆启昌摇头，霍东耀很可能已经知道阿仁是我们的人。
黄志诚皱眉：你怎么确定的？
直觉。陆启昌不想多解释，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们做错了。每个卧底都不容易，尤其是阿仁这样真心想当警察的。要不是这样，以他和霍东耀他们的交情，早就拒绝了。他的犹豫恰恰说明他有多在乎这份职业。
黄志诚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启昌正色道：我是说，就算我们和阿仁没交情，这样利用他也不对。卧底也是人，也有感情。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同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这么做。
黄志诚冷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反正他都不打算干了，别提这晦气事。
陆启昌叹了口气，说道：“对错分明，你不想谈，是因为你也难受。我们不仅做错了，还毁了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当警察的梦想。”
“这世界不该这样，我们是警察，更不该如此。”
他停顿片刻，又道：“如果阿耀知道这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你以为阿仁不插手就没事？麻烦才刚开始。前几天我去见他，他讲了个笑话，现在想想，或许没那么简单。”
黄志诚皱眉：“什么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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