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船员在甲板上站成一排,正等待着乔瑟夫去挨个比对证件。
这段时间里其他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不过也是为了在为期三天的航行时间里养精蓄锐,总之承太郎和花京院在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的一致决定下,坐在了甲板上的躺椅上休息。
梅戴靠在舷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乔瑟夫那边,海风把浅蓝色的发丝撩到空中,让它的颜色与海面融在一起。
看了一会儿后自觉无聊,梅戴掩着嘴稍微打了个哈欠,然后离开了甲板二层,本着熟悉熟悉船只构造的想法,往一层船尾处过去了。
喔,原来这边是下到船舱的楼梯吗。
梅戴继续往船舱里走去,下到船舱之后,左手边貌似是厨房和储物间,右手边则是卧房。
“您是想来卧房休息的吗?”
“不是。”梅戴回头,看见走廊旁边站着的男人,深蓝色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温和地笑了起来,“您好,提尼尔船长。乔斯达先生正在甲板上为其他船员们核对证件,您不需要去核对吗?”
这位船长好像这才想起来似的,抬手脱了脱帽示意感谢后就离开了船舱:“那请您自便好了,如有需求,可以告知与船员。”梅戴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继续往里走。
只剩下一个人的船舱里安静得不像话,梅戴慢慢地走过还点着灯的厨房和昏暗的储物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走向了卧房。
甲板上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看来是乔斯达先生已经做好身份的核对和检查了,船身开始动了起来,船员的行动效率还是挺高的。
还站在卧房前的梅戴打开了第一扇房门,里面涌出来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海盐的味道,梅戴没有开灯,借着厨房的光线简单看了一下。
从味道上闻起来,这一间像是很长时间没人住的了。
这样想着,梅戴就把房门关上了,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房间。
没有霉味,但依旧有些海盐的味道。
梅戴将灯打开,是一般的房间内饰,还算得上是干净。他没过多停留,关上灯和门,没有顺势打开第三个房间,而是急转弯以一种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打开了刚刚路过的第一扇门,并且把灯也打开了。
地上趴着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缩回床下就被灯光刺了一下,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声。
“小孩子?不要躲,我看见你了。”梅戴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纠结,“船员都在甲板上,乔斯达先生也没说过还会有小孩子在船上……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上来的?”
那个戴着帽子的小个子明显不想回答梅戴的问话,一下子挣扎起来想从梅戴的身边跑出去。“Arr ê te!(停下!)”梅戴眼疾手快地拉住那条胳膊,成功地把这个小孩子摁住,并且有些着急地把门也关上了。
小孩还在剧烈挣扎:“混蛋!快放开我!”
“啊……不可以说脏话啊。”梅戴有些无奈地蹲了下来,在这个房间里想安抚一下这个暴躁的小孩,但他有点无从下手,因为这个小孩挣扎得太厉害了,“你,你先冷静一下,我不会诶哟——”
疼得梅戴捂住了自己的眼角。
小孩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打在了梅戴的脸上了。
“嘶……”梅戴一手摁着小孩的胳膊,一手捂着眼角。
小孩此时也不乱动了,声音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梅戴揉了揉眼角,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问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先把你放开……听话,你先别乱动好吗?”梅戴不知道小孩有没有点头什么的,还是放开了手,睁着完好的左眼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孩,一时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疼痛的感觉逐渐减少,梅戴才松了一口气,稍微缓了缓勉强睁开右眼,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衬衫背带裤戴着帽子的小孩,顺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好了,现在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小孩有些犹豫,可看着梅戴眼角那一抹看着就特别痛的深红,显得有些心虚,在绞了绞手指后沉默了很久,不过好在梅戴对小孩子也十分有耐心,他就这样蹲在那里,等待着想要的答案,房间里隐隐约约能听到船舱外海水在流动的声音,还有一些船员在门外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声音。
“我……”
“先生,这间卧房尚未打扫,您需要拖把和水桶之类的洒扫工具吗?”
不妙的是,就在小孩刚想开口的时候,一个船员直接开门进来了,把现场的场景一览无余。
一个陌生无比的小鬼正坐在地上,第一个就叫人联想到的词就是“偷渡”。
而那个与乔斯达先生一行的尊贵乘客正蹲在地上抬头看他,艳红的眼角明显是被打了一下。
高大的船员稍微思考了片刻,然后果断用力钳制住小孩的胳膊,无比强制地把他往房间外的甲板上拉扯,想把他赶走。
“等一下——”梅戴来不及叫住他,只好追了出去。
刚刚抵达甲板的梅戴就听见了乔瑟夫的问话:“喂,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除了我们不让其他人上船的吗?”船员听到乔瑟夫的问话,也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对不起,他是偷渡的。这小子藏在了下面的船舱卧房里,还打伤了另一位乘客。”
“偷渡?”乔瑟夫反应过来,“等等,他还把乘客打伤了?”
“乔斯达先生……”梅戴小跑着来到甲板上,那小孩看见梅戴也跟了出来后就挣扎得更厉害了,这小孩的力气实在是大,那个船员刚分神片刻就差点摁不住他。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让乔瑟夫更加关注那边,他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梅戴、和他右眼下面的一片被打出来的深红色,稍微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貌似只是因为是白种人的皮肤太白,所以这处打斗的伤痕显得很严重而已。
原本在船头那边站着聊天的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也因为这边的声音围了过来。
“什么情况?”阿布德尔皱了皱眉,“有敌人?”
波鲁纳雷夫睁大了眼睛,走到了梅戴的身边,伸手撩开了他鬓角的浅蓝色头发,看见他右眼眼尾的痕迹,有点夸张地撇了撇嘴:“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会儿时间没看着你就被打了。”
波鲁纳雷夫的关心来得猝不及防,梅戴下意识低下头解释:“不是的,这是我刚才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等梅戴反应过来在和别人沟通的时候下意识低头是个不太礼貌的行为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波鲁纳雷夫一脸有些鄙夷的神情。
阿布德尔倒只是对梅戴这个回答挑了挑眉而已,他看见波鲁纳雷夫正准备追问的时候拉了他裤腰一下,并微微摆了摆头示意波鲁纳雷夫不用继续问了。
“求你了放我一马吧,我只是想去新加坡看我爸爸!”那小孩的声音重新引起众人的注意,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比划着,“只要让我留在船上,我什么都愿意做的,你们随便使唤我吧?”
不过可想而知的是“不行”,这位船员先生是个称职的人。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速度快得让在场所有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伴随着船员的惨叫声,小孩在狠狠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后毅然决然跳了海。
梅戴猛地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双手扶着栏杆往前探,只见那孩子小小的身影在海面上隐隐约约地浮动。
众人本以为只是个会无理取闹的小孩而已,到现在看来确实是个有骨气的。
梅戴粗略估算了一下船只与岸边的距离,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花京院这时候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梅戴的身边:“他真的打算从这里游到岸边去吗?”“船只刚刚起步不久,单从距离上来看,这办法是可行的。”梅戴看着那孩子游着,深蓝色的眼睛里还是充斥着焦虑。
他听到了一些不属于人类游泳能发出来的声响。这不太对。
“别管他。”承太郎没动,语气淡淡,“敢跳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游泳技术很有信心。”
小孩果然如他所说,在水波里游动得很敏捷迅速,短短这段时间里就已经与船身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了,可海水下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刚才那位被小孩咬了一口的船员也凑了过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不好,这片海域有很多鲨鱼出没的。”
“是公牛鲨。”梅戴眯了眯眼睛,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舷栏杆,他看向乔瑟夫,没有随意行动,只是语速加快了不少,“公牛鲨性情温顺但会突然亢奋,沿岸袭击人的惨案也时有发生。”
可乔瑟夫没注意到梅戴的示意,皱着眉头朝着那个小孩喊着:“喂,小鬼!快回来!有危险,有鲨鱼!”
时间过于紧凑了,几乎是在众人纷纷提醒那个小孩的时候,鲨鱼的鱼鳍就割开了水面,直冲冲地往那孩子的方向冲过去。
欧拉!
下一秒,海面上水花四溅。
鲨鱼被一股击破空气发出爆鸣声的力量从海水里打了出来,整条鱼的庞大身躯狠狠地飞到半空中又挨了几下子,最后狠狠地砸到了水面上,激起更多的水花。
“啊——欸……?”
小孩恐惧的喊声停在他的喉咙里,从惊恐的叫声直接拐弯成疑惑的语气。
他好像踩上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低头往海水里面看去却什么都没有,脚下的地方是一片透明,但脚感却告诉他这里确实存在着什么东西,而且他整个人在水面的高度都不一样了,在还没有喊叫出口的时候,海水还能淹没到他的脖子,而现在……
小孩先是有些呆愣愣地看向站在他身边的空条承太郎,然后视线逐渐下移,海水现在只摸到了他俩的鞋跟了。
就像是,突然之间学会了在水上行走一样神奇。
还没等小孩从震惊中回神,承太郎早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一边稍微查看了一下小孩的情况一边有些没好气地莫名开口:“真是够了,麻烦的东西。别乱动。”
然后他的动作一顿。
承太郎转身,正想伸手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的时候,被梅戴叫住了:“空、空条先生——”
穿着黑色高定校服的高大少年皱着眉侧身抬头,看见了梅戴那双有些紧张的深蓝色瞳孔。“做什么?”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先上来——”梅戴加快了语速,“水里还有东西,不要掉以轻心。”
他深呼吸着,然后承太郎就感觉到视角在不断升高。
稍微低眸瞥了一眼,就看清了自己脚下那个透明而柔软的东西。
是一只巨大的水母,水母伞盖最顶端是近乎不透明的蓝紫色,而边缘则是和梅戴发色一样的浅蓝,伞盖上还时不时流动着几条金光闪闪的丝状物,折射出来的光线绚烂极了。
而承太郎和小孩都踩在水母柔软的伞盖上,整个水母正像电梯一样,在空中也像如水中一样缓缓地向上浮动着。
柔软的伞盖大概直径有个两米左右的样子,站上去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完全绰绰有余。
承太郎在心里简单评价了一下。
直到两个人的高度与舷栏杆的高度差不多,水母才慢慢地停住。
梅戴忙忙走到两个人身边,在两个人跨过舷栏杆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然后伸手把还在费力翻着栏杆的小孩从栏杆外托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进来。
承太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了和其他人的一边去了。
“谢、谢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孩还是更信赖自己独特的直觉,他认为刚才能够从海水里直接“飞”到甲板上来的奇怪现象是面前这个青年做的,更何况在被逮到甲板上之前,梅戴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都是好说话的。
梅戴在粗略检查了一遍后才站直起身体,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以示安慰,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暖:“不用谢,没人因此受伤就好。”
“你刚才说水里还有东西。”承太郎平平淡淡的陈述句问话在两人说完后不偏不倚落入梅戴的耳朵里。
那小孩有些警惕地看着站在一旁的五个人,不由自主地往梅戴身后钻了钻。
梅戴自然知道承太郎想问的是什么,于是走到了舷栏杆旁边,伸手指向了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具残躯的鲨鱼尸体。尸体像是被什么力气很大的东西从中间直接撕开的,新鲜的血液从鲨鱼的尸体里漂入海水之中,在那一片地方形成了一滩深红色的区域。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皆是狠狠皱了一下眉。
而且就在海水下不深的地方,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替身?”乔瑟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替身吗?”
那这个小孩该不会是……
注意到乔瑟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的小孩身上,梅戴虽然很不想得罪乔瑟夫,却还是稍微侧了侧身,让自己挡住了小孩,引导乔瑟夫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脸上。
“恕我唐突,乔斯达先生,但她应该不是替身使者。”
“……?她?”波鲁纳雷夫抓错了重点。
梅戴看向波鲁纳雷夫点了点头,解释道:“她的体重过轻了。”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不管是在[圣杯]上,还是我刚才把她抱进来的时候,这感觉都不像是一个男孩该有的身高体重比。”
“这点我赞同。”承太郎少有地接了话,并且表达出了支持的态度。看来这件事是可以确认下来的了,但关于替身本体的事,乔瑟夫这样谨慎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心下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去新加坡才上船的而已。”小孩急于解释,抓着梅戴裤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她好像把挡在自己身前的梅戴当成了保护伞一样,一直往梅戴的身后钻。
“德拉梅尔,不许偏袒小孩子。”乔瑟夫捏了捏皱起的眉心有些不耐,带着明显是命令的语气开口说道。梅戴眨了眨眼后面色不变地伸手握住小孩揪着自己裤子的手,轻轻让她放手后对她摇摇头,轻若蚊吟地开口:“抱歉。”
“乔斯达先生,是我逾越了,很抱歉。”说着,梅戴也没有向他们的方向站过去,只是走到一边抱臂微微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最终所有人都站在了她对面,小孩也没有特别慌张失落,她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虚张声势地用刀刃比划,恶狠狠地威胁着:“你们几个凑在一起盯着我想干嘛?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要打架吗?!不要小看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欺负我一个人是吧,来啊和我单挑啊!你们这群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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