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外婆了?”第二天一早,郭蓉蓉一边穿外套一边笑着问我。
“啊?”我还没完全醒过神,“怎么这么问?”
“昨晚睡觉,你一个劲儿搂着我,嘴里喊着‘外婆外婆’,声音还挺大。”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跟你外婆感情真好吧?”
我一时心虚,掩饰道:“是啊,想她了。”
不仅是外婆,还有妈妈、爸爸、外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我先去洗漱咯。”她边说边走出房间。
我伸了个懒腰,赖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晃晃悠悠地去厕所。
蓉蓉正在镜子前扎双马尾。
“你头发怎么盘的?教教我呗。”她一边整理发丝一边问。
“行啊。”我点点头,开始比划着教她怎么把头发分成几撮,一层层地叠成小卷,再盘在脑后。
“哇,这样盘起来真的好看。谁教你的?”
“我外婆。”我随口一答,忽然顿住了。
眼前这个正在试着学我发髻的女孩,不就是外婆吗?十八岁的她。
小时候我头发多,外婆总说“一手握不住”。夏天黏糊糊地贴在脖子上,她总会笑着说:“你头型圆,这样盘起来最好看!”那双粗糙却灵巧的手,一次次地把我头发盘起。
“你外婆真厉害,我以后也这么给我孙女们盘。”蓉蓉笑着说,对着略显模糊的镜子摆弄着发髻。
我怔住。
你就是我的外婆啊!所以是我,教会了外婆,给我盘发?
“走吧,上班去。”蓉蓉一边说,一边拉开房门。
我们照旧来到宿舍楼门口,骑上自行车去往卫生所。门头上那几个大红字“城关镇人民卫生所”依旧醒目。
“两位同志早上好呀!”大家见到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进入宣传组办公室,玉琴已经在了,其他几个宣传员也陆续到岗。
“呀,蓉蓉、小棠,你俩今天发型真好看。”玉琴笑着抬头。
“这两位女同志不一样了!”另有几位新面孔加入寒暄,“这就是新来的高材生吧,何小棠同志?”
“对,她就是小棠同志。”蓉蓉语气里透着自豪,“昨天你们没去石羊村,可错过了她有多渊博。原本一小时的宣讲会,被她讲成了两个小时!听得大伙都不舍得走。”
这语气太像晚年的外婆了。她也总爱在邻里之间说:“我孙女是有名的心理医生呢,在报纸上还能看到她写的专栏。”
我有些脸红:“大家好,我是何小棠。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还鞠了个躬。
话一出口,自然得我自己也有点愣了。我不是何小棠,我是罗小水啊!
“太谦虚了,小棠同志。”
“这是李祖德同志,”蓉蓉开始介绍,“那位是王建国王哥,待会儿还有个谭小兵,现在跟诚哥出去了。”
大家纷纷和我打招呼,我也一一回应。
坐下后,众人开始忙碌。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八人办公室,现在来了六人。看来之后还会有两位宣传员加入。
我悄悄问蓉蓉:“今天干什么呀?”
“明天轮到我俩去铜梁村宣讲。我把资料给你。”她边说边去翻柜子。
“玉琴不去?”
“她跟诚哥、祖德哥明天去市里做月度汇报。”
“市里啊……”我忍不住想象60年前的省会模样。
“你表现好,下个月就能轮到了。”蓉蓉一边找资料一边笑。
她把一叠资料递给我:“这是铜梁村。我们之前宣传过四次了,这是第五次,主要讲妇女知识和防疫内容。”
随手翻开厚厚一叠文档,第一页便是过去四次的宣讲记录,全是手写的笔迹。
纸张略泛黄,边角已微微卷翘,但字迹端正,笔画间还能看到涂改的痕迹——可见写的人都格外认真。
继续往下翻,前四次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第一次,主题是“基础卫生知识普及”,重点放在农村常见的传染病预防、饮水安全和个人卫生习惯培养上。看报告里写,那年村里刚经历一轮腹泻疫情,反响很大。
第二次,是关于“儿童基础教育与家庭支持”,由玉琴和祖德带队,记录里还写到她们现场分发了图画书和铅笔给几个家境困难的孩子。
第三次的主题是“群众营养与饮食结构”,针对的是独居老人和育龄妇女的膳食问题。那一次的数据调研做得很细,甚至记录了部分村民每天的饮食构成。
第四次则是“农村常见慢性病与初步识别”,重点讲高血压、糖尿病的早期征兆和生活方式调整。听说那次宣讲后,有十几个村民主动来卫生所做了免费体检。
这次,轮到我和蓉蓉了。
我想起我昨天刚写完的那份宣讲报告,瞬间有点脸热。潦草、杂乱,甚至连重点都标记不清。
这次铜梁村的宣讲还是得好好写啊。
等等!铜梁村?这名字让我心头一跳。那不是祖祖们的老家吗?
只是他们去世太早,我记忆模糊,甚至想不起他们的样子。
“怎么啦?”蓉蓉察觉我脸色变化。
“你在铜梁村有认识的人吗?”
说到这儿,蓉蓉一脸开心:“当然啦,我爸妈就住那儿呢!要是明天咱们讲得早结束,我还打算顺道回家吃个饭。”
果然是铜梁村!
我心里一下子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点小激动。
那可是祖祖的老家啊。
说起来,我对祖祖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只知道他们在我两岁前就去世了,所以具体的模样,脑子里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忍着激动,装作自然地说:“那感情好,明儿一早我们就过去。我明天想多讲点心理和精神健康的内容,试试看村民们能不能接受。”
“好哇。”蓉蓉悄声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你先看资料哈,我这边也得开始自学啦。”
她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小小的字典——封皮旧旧的,纸张都有点脆了。我凑过去一看,字密得跟蚂蚁爬似的,拼音也简单得不行,和我认知里的字典完全不一样。
她拿出我昨晚给她补课的笔记,一边看我讲过的内容,一边拿着手册复习,遇到不认识的词,就翻字典查。她把重点内容都划出来,还用铅笔在旁边画了圈,标了“重!难!”之类的小字。
“焦虑症、应激反应、情绪调节机制……”我看着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觉得有点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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