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给瑾之带了什么？”周晴从屋外走进来，斜挎的布包晃了晃，步子轻快，笑着进门。
屋里灯光暖黄，我们三家人正忙着贴红纸、剪窗花，把家里布置成瑾之的周岁宴现场。
听到声音，大家齐刷刷回头，本以为她会带礼物，没想到视线全都落在她怀里的小脑袋上。
“小斌！”蓉蓉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路噔噔噔跑过去，“哎呀，好久不见啦，都长这么大了！”
周斌比去年见面明显大了不少，穿着深蓝灯芯绒小棉袄，脸蛋白里透红，软绵绵的，眼神里还有一点害羞，她把头埋进周晴怀里。
“怎么？不认识叔叔阿姨啦？”周晴逗她，“你刚出生的时候，这几位还抢着抱你呢！来，跟大家打声招呼。”
周斌小手揪着她的围巾，憋了两秒，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阿姨好。”
廖岩“哎哟”一声蹲下摸摸她的脸。
正说着，卧室门被推开，舒霖从里面走出来，瑾之在床边摇摇晃晃站了一下，又扑通坐回去，小手扶着床沿，试探着站稳。
“我们没来晚吧？”门口传来芳芳和蒋志诚的声音，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脸被风吹得通红。
“快进来，当然没晚！”张熙臣迎上去，把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顺手整理了一下布置，确保孩子们的座位和桌面都够宽敞。
不一会儿，秦本扬、秀碧、李祖德、肖红也陆续到，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礼物，还争着先抱瑾之。她忙得团团转，一会儿扑进这个怀里，一会儿被挪到另一个怀里，“咯咯”直笑。
除了礼物，桌上慢慢堆满了锅碗瓢盆——
几天前，我提议的potluck聚餐今天终于落地：每家做一两道菜，不提前透露，到现在看看能拼成一桌丰盛大餐。
“看样子都带菜来了。”我环视一圈，笑着说。
“肯定啊，我们昨天就买好了食材。”李祖德先开口，“还挺有意思的，以前没玩过。”他和秀碧带了夫妻肺片和鲫鱼汤。
“就小棠鬼主意多。咦，你们也带汤？我这儿也有。”玉琴正说着，舒云霆就把干豇豆炒肉和白菜豆腐汤从厨房端出来，汤色清亮，热气腾腾。
“我就没带汤，这个是我带的。”周晴端出一大碗蒜香排骨和咸烧白，“记得你们都爱吃肉。”
“啊，是我爱吃的菜！晴姐有心了。”张熙臣看到烧白乐坏了，蓉蓉总是不让他多吃肥肉。
肖红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说：“有意思啊，到目前为止没重复。我带了腰花和猪油渣白菜。还有这个——我爸妈做的。”她神秘一掀包袱，露出一大盘油光闪亮的东坡肘子。
“天哪，阿姨做的肘子最好吃了。”蓉蓉惊讶，“我就做了简单的青椒肉丝和炒豌豆尖，米饭煮好了，还有几瓶酒酿。”
“啊！三姐！”芳芳叫出声，“我也做了青椒肉丝。”果然，蒋志诚端出一碗青椒肉丝和干煸四季豆。两盘青椒肉丝在桌上并排摆着，卖相一样。
张熙臣笑了：“哎呦，不愧是亲姐妹，连菜都心有灵犀。”
“正好，这菜可下饭了。”我赶紧解围，生怕大家尴尬。
“你现在吃米饭了？”芳芳吃惊，“以前不是不吃吗？”
“早变了，现在一顿能吃两碗呢，脸都圆了。”蓉蓉调侃我，还伸手比划着我的小脸。
我假装生气不理她，转头问秦本扬：“听说你做饭挺行，今天露一手？”
秦本扬看了眼张熙臣——明显他和我说的——笑着摇头：“哪儿行啊，就做了椒麻鸡和回锅肉。”说完端出两盆菜，再拿出一大瓶酸梅汤，味道酸甜适中。
“椒麻鸡？”廖岩眼睛亮了，“太好了，凉菜有了。”
“我们这边有水煮鱼和茄子煲。”廖岩端出来，锅里的热气带着麻香味，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食欲诱人的香气。
我补充：“当然，瑾之的蛋糕也有。”我让廖岩把蒸好的鸡蛋糕端出来。
这次蛋糕同样是夹心的——蛋糕表面微微蓬松，切开还能看到层次分明的红豆夹心，大家看了都连连称赞：“哇，小棠你这手艺日益精进啊！”
蓉蓉抱着瑾之站在桌边，眼睛圆溜溜看着满桌菜，嘴巴张大：“没想到最后拼出来一桌这么丰盛！”
“这次真是太成功了，都超出我的预期了。”我点点头。
“以后都这么整吧，不然每次厨房都像打仗，忙得人快崩溃。”舒云霆感叹，双手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你又不主厨，有什么好崩溃的。”玉琴小声的吐槽了句，结果被大家都听到了。
“那孩子们...”周晴看着桌上的菜，轻声说道。
蓉蓉笑着打断：“小孩子有专门的，蒸地瓜、番茄炒蛋和山药泥，还有小棠做的蛋糕，放心，饿不着他们。”
“青菜也能吃。”玉琴开始安排孩子们入座，让舒霖、瑾之、小斌坐在一起，能方便夹菜，也方便互相玩耍。
大家陆续入座后，张熙臣举杯：“谢谢大家来参加小女的周岁宴，来，祝瑾之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瑾之像听懂了一样，扭来扭去，一手一口地瓜，一手一口蛋糕，脸上满是笑意。
廖岩第一筷子夹了椒麻鸡，一入口就吸了口凉气：“哇——秦股长！手艺真好！”
“喜欢就多吃点。”秦本扬笑着说。
“你们还叫他股长啊，不是秦局长了么？”蒋志诚好奇问。
“认识的时候他是股长。”舒云霆抢先打断，“蒋股长，你快吃，不抢就没了！”
他指着廖岩、我和李祖德，“你们看，这仨吃得跟饿虎似的。”
张熙臣看我碗里的米饭，又看着女儿：“以后跟干妈一样，多吃饭，长得壮壮的。”
瑾之抬头看我，眼睛弯弯的，忽然咧嘴叫：“妈——”
筷子齐停，空气静止，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瞬。
蓉蓉猛地抱紧女儿：“你刚刚喊什么？！”
瑾之又“妈，妈”叫了两声，声音奶乎乎的，却清楚响亮。
蓉蓉眼圈红了：“哎——！”
而我也在这一刻，无比想念我在2025年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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