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的墓前还留着新土。
以利亚撒的祭司长袍，浆洗得发硬。
他站在仪式场地边缘，手指绞着衣角。
周围的族人都看着他。
目光里有期待，也有审视。
祭坛在场地中央。
星砂瓶就摆在坛上。
阳光下，瓶身泛着冷光。
以利亚撒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挪。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阿扎尔站在祭坛侧面。
他的视线，黏在星砂瓶上。
这瓶子跟着亚伦几十年，从没出过岔子。
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瓶身似乎在微微发烫。
以利亚撒离祭坛只剩三步。
星砂瓶“嗡”地一声。
像被踩了尾巴的蜂群。
里面的星砂疯狂打转，撞得瓶壁哗哗响。
一股无形的气浪扑面而来。
以利亚撒僵住了。
伸到半空的手，像被冻住。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干净。
他能感觉到，那瓶子在排斥他。
像在说“你不行”。
人群炸开了锅。
“咋回事啊？”
“星砂瓶咋跟疯了似的？”
“祭司接任仪式，从没见过这情况！”
议论声像潮水，把以利亚撒淹得喘不过气。
他往后退了一步。
星砂瓶的震动小了点。
再退一步，嗡嗡声弱了。
以利亚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低着头，灰溜溜地挤出人群。
仪式被迫停下。
长老们围过来，眉头拧成疙瘩。
阿扎尔走上前，伸手去捧星砂瓶。
刚碰到瓶身，一股热流顺着指尖窜上来。
他浑身一哆嗦。
像被扔进滚水里。
体内的星砂能量活了。
在血管里奔涌，撞得他骨头都在响。
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
掌心冒出淡淡的金光。
祭坛上的火柱，原本笔直向上。
阿扎尔心念一动，火柱“唰”地歪向左边。
人群里爆发出惊呼。
“快看！火柱歪了！”
“阿扎尔的手在发光！”
“他咋能让火柱动呢？”
惊呼声里，带着敬畏。
阿扎尔也懵了。
他试着再挥挥手。
火柱又跟着歪向右边。
像条听话的火龙。
他心里又惊又喜，手心全是汗。
夜里，部落静得能听见风。
阿扎尔坐在帐篷里。
星砂瓶放在地上，发着柔和的光。
像块会呼吸的月亮石。
星砂瓶闪了一下。
光芒变得刺眼。
帐篷顶上，投出一片虚影。
是摩西，正对着空气说话。
“您的旨意，我必遵行。”
摩西的声音，带着虔诚。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像从云端传来：
“试炼才刚开始。”
虚影晃了晃，消失了。
阿扎尔的心“怦怦”跳。
试炼？
是针对我吗？
还是整个部落？
他盯着星砂瓶，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阿扎尔找到长老们。
把夜里的事说了。
长老们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老的长老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
“这是神的意思。阿扎尔，你得扛起来。”
阿扎尔握紧拳头。
“我会的。”
他的声音有点抖，但很坚定。
从那天起，阿扎尔总在祭坛旁练习。
他试着让火柱变高。
火柱“呼”地窜上天，差点烧到帐篷。
他试着让火柱变矮。
火柱“噗”地缩成一团，像个小火球。
失败了很多次。
每次失败，他就想起摩西的样子。
想起那句“试炼才刚开始”。
咬咬牙，再来一次。
这天，他练习时没控制好。
火柱猛地歪向旁边的石头。
“咔嚓”一声，石头裂开了。
里面滚出个东西，亮晶晶的。
阿扎尔走过去捡起。
是颗宝石，拳头大小。
表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像虫子在爬。
阳光下，宝石闪着绿光。
他拿着宝石去找长老们。
长老们围着宝石，看了半天。
有人说像太阳的标记。
有人说像河流的走向。
没人能确定。
“说不定是神给的提示。”
长老把宝石还给阿扎尔。
“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阿扎尔把宝石揣进怀里，贴在胸口。
日子一天天过。
阿扎尔能操控火柱的事，传遍了部落。
有人见了他就鞠躬。
“阿扎尔，你是神选的人啊。”
他听了，只是笑笑。
也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不就是靠星砂瓶吗？换我也行。”
“他以前就是个普通族人，神气啥？”
阿扎尔听见了，假装没听见。
他知道，嘴长在别人身上。
这天，部落口来了群陌生人。
他们穿着兽皮，和部落的样式不一样。
手里拿着石斧和长矛，眼神凶巴巴的。
像一群饿狼。
族人赶紧报给长老。
长老们慌了，把阿扎尔叫过来。
“阿扎尔，你快看看，这咋办？”
老长老的手抖得厉害。
阿扎尔走到部落口。
陌生人的头领，是个络腮胡。
上下打量着阿扎尔，撇着嘴：
“你就是那个能玩火的？”
阿扎尔攥紧星砂瓶。
手心的汗，浸湿了瓶身。
“我是阿扎尔。你们来干啥？”
络腮胡冷笑一声。
“听说你能耐大，来见识见识。”
他身后的人，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阿扎尔心里清楚。
这不是来见识，是来挑衅的。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星砂能量开始转。
“想看？那就看好了。”
他双臂一扬。
祭坛上的火柱“轰”地冲天而起。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热浪滚滚。
陌生人都吓了一跳。
有人手里的长矛，差点掉地上。
络腮胡的脸色，变了变。
“这算啥？”
他硬着头皮喊。
“有本事，烧我们试试？”
说着，他往前迈了一步。
阿扎尔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想起那句“试炼才刚开始”。
这就是试炼吗？
他咬了咬牙，双手往前推。
火柱“呼”地朝陌生人压过去。
离他们只有几步远，停住了。
热浪烤得他们睁不开眼。
络腮胡的头发，被烤得卷了起来。
“妈呀！”
有人喊了一声，往后退。
其他人也跟着退。
络腮胡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咽了口唾沫。
“算……算你厉害！”
他丢下一句，转身就跑。
其他人跟在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
部落里爆发出欢呼声。
“阿扎尔赢了！”
“太棒了！”
有人拍他的肩膀，有人给他递水。
阿扎尔笑着，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只是开始。
他看着怀里的宝石，更用力地攥紧了。
之后的日子，阿扎尔更勤奋了。
白天练操控火柱，晚上研究宝石。
那些符号，像谜一样。
他对着火光看，对着月光看，都没头绪。
这天夜里，他又在看宝石。
月光透过帐篷，照在符号上。
他好像看懂了。
那些符号，像一条路。
指向部落西边的沙漠。
阿扎尔赶紧去找长老们。
长老们听了，商量了一夜。
决定派一支小队，跟他去沙漠。
“小心点，那地方邪乎得很。”
老长老嘱咐他。
第二天一早，小队出发了。
一共五个人，带着水和干粮。
沙漠里的太阳，像个大火球。
沙子烫得能煎鸡蛋。
每走一步，脚都陷进沙里。
走了三天，水快喝完了。
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阿扎尔，要不回去吧？”
阿扎尔摇摇头，指着远处：
“再走走，快到了。”
第四天中午，他们看到了东西。
沙漠深处，有座破建筑。
墙塌了一半，柱子歪歪扭扭的。
像个蹲在地上的巨人。
阿扎尔带头走进去。
里面阴森森的，透着一股怪味。
像土腥味，又像铁锈味。
他四处打量，眼睛突然亮了。
角落里，有个箱子。
石头做的，上面刻着符号。
和宝石上的一模一样！
阿扎尔走过去，心脏“怦怦”跳。
他试着推开箱子盖。
很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
里面放着本书，纸都黄了，一碰就掉渣。
书上的字，弯弯曲曲的。
阿扎尔一个也不认识。
但他觉得，这本书很重要。
像有股力量，吸引着他。
地面突然晃了晃。
“轰隆隆——”
屋顶的石头，往下掉。
建筑在摇晃，像要塌了。
“快跑！”
阿扎尔抱起书，大喊一声。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外冲。
刚跑出建筑，身后“哗啦”一声。
建筑塌了，扬起漫天沙尘。
阿扎尔抱着书，瘫坐在地上。
后背全是冷汗。
差点就被埋在里面了。
回到部落，阿扎尔把书交给长老们。
长老们找了识字最多的人，一起研究。
白天看，晚上也看，点着火把看。
过了几天，终于有了发现。
书上写着星砂瓶的来历。
说它是神用来考验部落的。
还说，后面还有更难的试炼。
比陌生人挑衅，难多了。
阿扎尔听完，心里反而踏实了。
他看着窗外的星空。
星砂瓶在桌子上，闪着光。
“不管啥试炼，我都接着。”
他对自己说。
也对星砂瓶说。
从那以后，阿扎尔更努力了。
他知道，星砂瓶给的不只是力量。
是带领部落活下去的使命。
那本从沙漠里捡来的书，成了新的希望。
像一盏灯，照着前面的路。
只是，路的尽头，会是啥？
阿扎尔不知道。
但他知道，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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