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见了？”
李云龙一把扯掉耳机，对着身后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战士们，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低吼。
“旅长说，关门！”
“给老子冲——！”
一声令下，猛虎出笼！
李云龙第一个从掩体后跃起，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骤然苏醒，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弹雨织成一把烧红的镰刀，狠狠割向谷底那些还在爆炸中晕头转向的“黑龙”队员。
“冲啊！”
“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战士们如山洪决堤，从山谷两侧的阵地上猛扑而下。
喊杀声、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瞬间将这片狭小的山谷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一名“黑龙”队员刚从地上爬起，试图寻找掩护，迎面就被李云龙一个长点射打得身体向后对折，抽搐着倒下，溅起一蓬血雾。
另一名队员依托岩石，举枪反击。
他刚探出半个脑袋，一颗子弹便精准地钻进了他的眉心。
开枪的，是魏和尚。
他没有跟着李云龙冲锋，而是带着“狼牙”小队的十几名队员，鬼魅般散布在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上。
他们的枪法，是沈征用无数子弹喂出来的。
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是“点名”。
“和尚哥，三点钟方向，机枪手！”一名队员低声报告。
魏和尚甚至没有去看，枪口微摆，扣动扳机。
“砰！”
远处那名刚刚架起歪把子，准备进行火力压制的日军机枪手，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钢盔飞出老远。
“下一个。”
魏和尚拉动枪栓，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他的眼睛里没有李云龙的狂热，只有一片死寂。
他想起了那些倒在日军偷袭下的战友，想起了那些被残害的乡亲。
仇恨，在此刻化作了最精准的杀意。
“狼牙”的每一颗子弹，都像一把外科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黑龙”联队的反抗神经。
军官、机枪手、掷弹筒手，任何一个试图组织有效抵抗的日军，都会在下一秒被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放倒。
如果说李云龙的冲锋是砸向敌人的铁锤，那魏和尚的“狼牙”，就是刺入敌人心脏的毒针。
……
“顶住！顶住！向我靠拢！”
鬼切趴在一片血泊之中，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身旁的岩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他引以为傲的“黑龙”队员，此刻正像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对方的火力太猛了！
这不是一个团，甚至不是一个旅能拥有的火力密度！
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战术！
正面的强攻蛮不讲理，侧翼的精准打击却又像手术刀，不断切断他的指挥链。
他刚刚下令一个小组迂回，那个小组的指挥官就在半分钟后被一枪爆头。
他想用掷弹筒压制机枪，可掷弹筒小组还没来得及发射炮弹，就被一连串步枪射击全部打掉。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支军队作战。
他是在和一个无所不知的魔鬼博弈。
他每一步的意图，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撤退！向东面山壁撤退！利用地形固守待援！”
鬼切终于放弃了所有反击的幻想，发出了他这辈子最耻辱的命令。
残存的七八名“黑龙”队员，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朝着东侧的一片峭壁冲去。
那里怪石嶙峋，是整个山谷唯一可以提供有效掩护的地方。
只要能撑到天亮，只要能等到帝国的援军……
然而，李云龙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想跑？问过老子没有！”
李云龙狞笑一声，打空最后一个弹匣，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二十响的盒子炮，对着一名日军的后背连开数枪。
“张大彪！你他娘的给老子带人堵住东边！一个都别放跑！”
“是！”
张大彪带着一个连的兵力，如同一堵墙，死死封住了鬼子们最后的希望。
战斗，进入了最血腥的白刃阶段。
一名“黑龙”队员嘶吼着，挥舞刺刀冲向一名八路军战士。
他是帝国最精锐的士兵，拼刺技术炉火纯青。
然而，他面对的，是同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新一团老兵。
“铛！”
刺刀碰撞，火星四溅。
八路军战士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一步，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架住对方的刺刀，同时用肩膀狠狠撞向对方的胸口。
“噗！”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另一名战士从旁边冲来，手里的刺刀毫不犹豫地从那名“黑龙”队员的肋下捅了进去，狠狠一搅！
这，就是沈征教给他们的“三三制”！
不是单打独斗，是集体的力量！
在这样的绞杀面前，所谓的个人精英技术，显得可笑而无力。
鬼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手下一个个倒下，有的被乱枪打死，有的被数把刺刀同时贯穿。
他的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深渊。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是关东军的王牌，是帝国的“鬼切之刃”，是让苏俄将军都闻风丧胆的幽灵。
可在这里，在这个叫黑风口的地方，他们却成了被围猎的野兽。
对方的指挥官……那个叫沈征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就站在山巅，冷漠地俯瞰着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屠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啊——！”
鬼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扔掉打空子弹的步枪，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
退路，已断。
作为帝国军人，他要用最后的冲锋，来扞卫自己的荣耀！
“天皇陛下板载！”
他嘶吼着，挥舞军刀，朝着离他最近的李云龙冲了过去！
李云龙正一脚踹翻一个鬼子，看到鬼切冲来，不惊反喜。
“来得好！”
他哈哈大笑，不退反进，手中的盒子炮枪口一抬。
“砰！砰！”
两声枪响。
鬼切前冲的身体猛地一僵，右肩和左腿同时爆开两团血花。
剧痛传来，他再也握不住指挥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人，随之跪倒。
李云龙大步走上前，黑洞洞的枪口，死死抵住了鬼切的额头。
“服不服？”
李云龙咧着嘴，一口森白的牙齿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鬼切抬起头，那双曾经高傲而残忍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灰败和死寂。
他看着眼前这个煞神般的男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八路军士兵，最后，目光投向了那片深邃的夜空。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
战斗，在半小时后彻底结束。
山谷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收集着武器弹药。
小战士柱子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没有参加最后的肉搏，他的任务是在外围警戒。
可即便如此，那惨烈的厮杀，那绝望的惨叫，依然让他浑身发抖。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那些身上挂彩却依旧兴奋不已的战友，看着李云龙团长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个鬼子头目走过。
他没有感到恶心，也没有感到害怕。
一种情绪，在他的胸膛里激荡。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胜利！
他低头看了看紧握的步枪，冰冷的钢铁，此刻却仿佛带着温度。
他想起了那支救了自己命的盘尼西林。
想起了那个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旅长。
他突然明白了。
旅长给他的，不只是第二次生命，更是一种信念。
一种，为了胜利，可以不惜一切的信念！
柱子缓缓站起身，虽然浑身是泥，狼狈不堪，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他的眼神，不再有少年的懵懂和畏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战火淬炼过的坚定。
……
废弃的前沿观察哨里。
沈征面前的虚拟地图上，代表“黑龙”的三十六个红色骷髅标记，已经全部熄灭。
最后一个，就在刚才，变成了灰色。
赵刚站在他身后，手心里的汗，直到此刻才慢慢干涸。
他看着沈征平静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疯狂！
太大胆了！
用自己做诱饵，用一个假的指挥部做陷阱，把鬼子最精锐的特战队诱入死地，然后用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全歼！
这种手笔，已经超出了赵刚对战争的理解。
“老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有些干涩，“结束了。”
“不。”
沈征摇了摇头，目光从虚拟地图上移开，望向了太原的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只是开始。”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处于震惊中的赵刚。
“冈村宁次送来的开胃菜，我们吃完了。”
沈征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现在，该等主菜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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