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陷入沉默。线索似乎又断了,只剩下冰冷的、无形的墙壁。
“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李正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既然对方已经警觉,正在抹除一切痕迹,等你们按部就班查下去,什么都晚了!”
陈明看着他,眼神深邃:“李市长,急躁解决不了问题。对方抹除痕迹,恰恰说明他们感到了压力。你的出现和遇袭,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虽然表面很快平静,但水下的鱼已经受了惊。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撒网,而是看清哪些鱼在动,怎么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正:“把你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保护你,另一方面,你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标志’。你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会让一些人安心,也会让另一些人……更加不安。这种不安,可能会促使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露出更多的马脚。”
诱饵?李正感到一阵寒意。自己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活子,作用就是吸引火力,搅动局势。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他问。
“等到该动的时候。”陈明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李市长,这是一场战争,无声的战争。比的是耐心,是定力,是对时机的把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需要你动的时候,自然会有指令。”
他说完,微微颔首,便离开了房间。
李正独自坐在桌前,看着窗外渐渐浓重的暮色。陈明的话在他脑中盘旋。诱饵……战争……等待……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的命运,甚至这场斗争的节奏,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他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
夜深了。他躺在坚硬的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会儿是张老师慈祥又惊惧的脸,一会儿是东海港那辆疯狂的面包车,一会儿是陈明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还有杨菲,她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夜不能寐?孙伟呢?是否安全?是否理解了自己那通电话里的嘱托?
他想起陈明提到的,张老师可能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呢?一份记录?一份名单?还是一把能打开某个秘密的钥匙?张老师最后那个电话,除了警告,是否还有未能说出口的暗示?
突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细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那是很多年前,他还只是张老师门下普通学生的时候。有一次在张老师家书房请教问题,偶然看到张老师书桌抽屉里,有一个很老旧的、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边角都磨得发毛了。当时张老师见他好奇,只是笑着说:“老伙计了,记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便随手将抽屉推上了。
那个笔记本!会不会……
李正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如果张老师真的把关键信息记在了什么地方,那个伴随他多年的老旧笔记本,可能性极大!但笔记本在哪里?是在他家里,还是……随着他的“意外”去世,已经被某些人“处理”掉了?
他必须把这个想法告诉陈明!但转念一想,陈明他们肯定已经搜查过张老师的遗物了,如果笔记本那么明显,应该早就被发现了。要么是笔记本已被销毁,要么……是张老师用了更隐蔽的方式保存。
他重新躺下,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天花板。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与张老师交往的所有细节,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关于“记录”的暗示。但记忆如同破碎的拼图,模糊而散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几乎要被疲惫和焦虑吞噬时,走廊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口。
不是送饭或查房的时间。
李正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贴近门边的墙壁。
没有敲门。
只有一张薄薄的、对折的纸条,从门底的缝隙里,被轻轻地塞了进来。
纸条落地,几乎没发出声音。
门外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
李正等了几秒,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缓缓蹲下身,捡起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的、没有任何特征的宋体字:
**“阅后即焚。你妻杨菲,今日下午于丰庆市图书馆外,遭遇摩托车‘意外’刮蹭,受轻伤,已送医,无大碍。对方意在警告。勿动,勿问,等待。”**
嗡的一声,李正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发黑。他死死攥着纸条,指关节捏得发白,一股狂暴的怒火和冰冷的恐惧交织着冲上头顶,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们……他们竟然对杨菲下手了!
“意外”刮蹭?警告?
畜生!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布满了血丝,胸膛剧烈起伏,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一种想要冲出去,撕碎一切的冲动疯狂地撞击着他的理智。
但纸条上最后三个字,像冰水一样浇了下来——“勿动,勿问,等待。”
这是陈明的人塞进来的?还是……别的力量?
对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的一举一动,你家人的安危,都在掌控之中。乖乖当你的“诱饵”,别乱动。
他颤抖着手,摸出陈明留给他的那个一次性打火机,将纸条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纸面,迅速将其化为蜷曲的灰烬,落在水泥地面上。
他踩灭火星,看着那一点黑色的痕迹,仿佛看着自己内心某处被烧穿的洞。
愤怒在燃烧,但更深的寒意却在骨髓里凝结。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没有一颗星光的黑夜。铁网的阴影横亘在眼前,像牢笼,也像盾牌。
杨菲受伤了……轻伤……无大碍……
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冰冷的防盗网。金属的寒意透过掌心,直抵心脏。
这是一场战争。
而他爱的人,已经成了战场的一部分。
等待。
除了等待,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这种等待,不再是被动的煎熬,而是淬炼成钢的、沉默的燃烧。
他松开手,转身回到床边,笔直地躺下,闭上眼睛。
呼吸,渐渐归于一种可怕的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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