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值得吗?”
墨涵的声音轻得像书房里飘着的灰尘,却精准砸在李佑铭心上。李佑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收了收,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微隆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传过去,带着稳稳的安抚力。“你摸着望望,”他声音放得极柔,“能感觉到他在动吗?每次我这样碰他,他都很安静,像知道是我。”
墨涵的指尖确实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胎动,像是小拳头轻轻撞了下掌心。他愣了愣,就听李佑铭继续说:“以前我做什么都想着输赢,想着家族脸面,可现在我才明白,赢了全世界,留不住你们娘俩,也什么都不是。”他抬起墨涵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装着你们,就够了。这不是值不值得,是我这辈子最该做的事。”
书房的时钟滴答响了两声,墨涵看着李佑铭眼底毫无杂质的坚定,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破冰的阳光,驱散了眉宇间最后一丝阴霾。他抽回手,拿起桌上的纱布,继续给李佑铭包扎,动作比刚才更稳:“伤口别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换一次药。”没有直接回答,却用最平实的语气,接纳了这份沉甸甸的真心。
第二天清晨,墨涵是被海浪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床头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岸边种着成片的椰树,一栋白色小别墅藏在绿荫里,露台正对着大海,挂着白色的纱帘。李佑铭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他醒了,笑着走过来:“这是青屿镇,我大学时跟朋友合买的小产业,后来一直让管家打理着。”
墨涵坐起身,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别墅露台:“很漂亮。”“那里人少,靠海安静,空气也好,适合待产。”李佑铭将粥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查过了,镇上有三甲医院的分院,妇产科医生是从市里调过去的专家。我们……去那里待一段时间好不好?避开b市的纷扰,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
他以为墨涵会犹豫,甚至会追问细节,毕竟过去的囚禁让墨涵对“离开”格外敏感。可话刚说完,就见墨涵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迟疑:“好啊。”
李佑铭愣住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碗里。墨涵看着他惊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上次被人闯进家里,我确实怕了。而且……”他摸了摸小腹,眼底泛起温柔,“我也想让望望在安静的地方出生,听着海浪声长大,总比在b市提心吊胆好。”
他没说出口的是,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李佑铭那句“这里装着你们”。从挡刀时的毫不犹豫,到对抗父亲的决绝,再到剥离公司的破釜沉舟,这个男人用行动一点点拆穿了他心里的戒备墙。他不再是那个被强行带回别墅的囚徒,而是李佑铭愿意舍弃一切守护的人,这份信任,他愿意回应。
收拾行李的速度比想象中快。李佑铭不让墨涵动手,怕累着他,自己戴着护腕(医生叮嘱避免伤口用力),将衣物一件件叠好。墨涵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婴儿绘本,却没心思看,目光一直落在李佑铭身上。看着他用一只手艰难地系行李箱扣,忍不住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按住他的手:“我来。”
李佑铭转过身,就见墨涵拿起系带,熟练地打了个十字结。阳光从阳台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墨涵的手指纤细,李佑铭的手掌宽大,刚好能将他的手完全包住。“我把望望的小袜子放进去了,”墨涵指着行李箱的侧兜,“还有你上次买的那个小太阳玩具,他好像很喜欢,每次听到声音都动。”
李佑铭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揉了揉墨涵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管家已经提前收拾好了别墅,母婴用品都备齐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公司那边我安排好了,远程办公就行,不会耽误陪你。”
出发前一天,李佑铭去了趟公司,将最后一批文件签完。助理看着他空荡荡的办公桌,忍不住问:“老板,真不考虑跟董事长再谈谈?青屿镇太偏了,万一有紧急事务……”“紧急事务没他们娘俩重要。”李佑铭打断他的话,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这是城西地块的备选方案,交给副总跟进。要是我爸那边有动作,不用跟我汇报,按方案来就行。”
他走出公司大楼时,抬头看了眼李氏集团的招牌,眼神平静无波。曾经他以为这栋大楼是他的终极追求,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归宿从来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而是家里等着他回去的人,和那个人肚子里的小生命。
回家时,墨涵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两张机票——不是去青屿镇的,而是之前那张望渔镇的。“等生完孩子,我们先去望渔镇看看我妈吧。”墨涵将机票放在他面前,眼底带着一丝期待,“她上次打电话说,海边的栀子花开了,想让望望闻闻花香。”
李佑铭的心猛地一震。他知道墨涵一直惦记着母亲,却因为过去的隔阂,从未主动提过带他回去。这张小小的机票,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心门。他走过去,将墨涵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好,等你生完,我们先去望渔镇,住多久都可以。”
出发去机场那天,天刚蒙蒙亮。李佑铭怕墨涵累,特意叫了商务车,后座铺着柔软的靠垫。路上,墨涵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稳。李佑铭低头看着他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他眼下的淡青——这段时间墨涵跟着他担惊受怕,睡得一直不好,现在终于能安心睡一觉了。
到了机场VIp候机室,李佑铭刚安顿好墨涵,手机就响了。是父亲的助理打来的,语气带着焦急:“李总,董事长知道您要去青屿镇,发了很大的火,说要冻结您所有个人账户……”“知道了。”李佑铭的声音很淡,“账户里的钱够我们娘俩生活了,让他冻结吧。”挂了电话,他转身就看到墨涵醒了,正看着他。
“我爸的电话?”墨涵问。李佑铭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有隐瞒:“说要冻结我账户。”他以为墨涵会担心,却见墨涵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他手里:“这是我妈给我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我画插画赚的钱,虽然不多,但够我们生活了。”
那张银行卡很旧,边缘都磨得起毛了,显然是墨涵珍藏了很久的东西。李佑铭握着银行卡,指尖传来卡片的温热,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这辈子经手过无数资金,却从未有一张卡,像此刻这样重。他将银行卡推回去,握住墨涵的手:“我的钱够,你的留着,给望望当教育基金。”
飞机起飞时,墨涵靠在舷窗旁,看着b市的轮廓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云层下的一个小点。李佑铭坐在他身边,将毯子盖在他腿上:“别怕,很快就到了。”墨涵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我不怕。”有他在身边,去哪里都不怕。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青屿镇的小型机场。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的海水味和淡淡的栀子花香,和b市干燥的空气截然不同。李佑铭扶着墨涵走下舷梯,远处的停机坪旁停着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管家正站在车旁等候,手里举着写着“李总”的牌子。
“李总,墨先生,一路辛苦了。”管家快步走过来,恭敬地问候。李佑铭点了点头,扶着墨涵走向车子:“别墅都收拾好了?”“都好了,母婴用品按您的清单备齐了,医生也联系好了,明天会上门做产检。”管家打开车门,“海边的风大,我给墨先生备了薄外套。”
墨涵坐进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椰树和稻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李佑铭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们到了。”墨涵转过头,看向窗外湛蓝的大海,感受着掌心的温热,轻轻“嗯”了一声。这一刻,没有家族纷扰,没有商业争斗,只有他,他,和肚子里的小生命,在这片自由的海边,等着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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