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结束后不久,边境的短暂平和便被一阵从京城而来的马蹄声打破。
皇帝派出的犒军使者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霍昭的驻防大营。
使者姓王,官居光禄大夫,乃是皇帝身边较为亲近的文官之一。
他带来了皇帝的赏赐——美酒、绢帛以及一些金银,用于犒劳戍边有功的将士。
表面上,这是皇帝对霍昭重返边关后稳定局势的肯定和勉励。
然而,无论是霍昭,还是他麾下的核心将领,都心知肚明。
这位王使者此行,犒军是假,巡视边防、探查霍昭近况才是真。
皇帝对霍昭的猜忌,并未因将其放归边关而消除,反而需要更直接的眼线来确认这位功高震主的年轻将军,是否安分守己,是否与匈奴过从甚密,尤其是……关于他身边那位“匈奴王女”的流言,皇帝需要一份确切的报告。
王使者被迎入中军大帐,宣读了圣旨,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勉励之语。
霍昭面色平静地接旨谢恩,安排宴席为使者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看似宾主尽欢。
王使者谈吐风雅,对霍昭在漠北的功绩不吝赞美之词,但言语间却不乏试探。
“霍将军少年英雄,威震北疆,实乃我大汉柱石。”王使者举杯笑道,“陛下时常挂念将军,此次命下官前来,除了犒军,亦是关心将军在边关是否一切安好?听闻前些时日,大将军在此举办了春狩,想必甚是热闹,不知可有甚趣闻?”
霍昭举杯相应,语气淡然:“有劳陛下挂心,边关一切安好,将士用命,防线稳固。春狩之事,不过是为了安抚归附部落,彰显我大汉威仪罢了,并无甚特别趣闻。”
王使者目光闪烁,似是不经意地又道:“哦?下官在长安时,似乎听闻……将军身边那位阿月姑娘,在春狩之上,大放异彩,骑射之术,令匈奴各部都为之折服?啧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刻意提及阿月,并点出“令匈奴折服”之语,其意不言自明。
帐内气氛瞬间有些微妙。赵破奴等将领面色微沉。
霍昭神色不变,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王使者:“阿月自幼长于边关,与狼群为伴,于骑射一道颇有天赋,加之本将平日略有指点,故有些许成绩,不足挂齿。至于匈奴折服……”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们折服的是我大汉的威仪与实力,而非某个人。王大夫以为呢?”
他巧妙地将阿月的个人行为,归结为大汉威仪的一部分,既肯定了阿月的能力,又堵住了对方可能借题发挥的嘴。
王使者被他反问得一滞,随即干笑两声:“将军所言极是,极是!是我大汉威仪所致!” 他心中却暗道,这霍昭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好对付。
接风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
王使者被安排住下,但他带来的随行人员,却开始以各种名义,在营中“参观”、“慰问”,实则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军营的布防、士兵的士气,尤其是……试图探寻任何与阿月相关的蛛丝马迹。
长安来使,如同一只闯入狼群的狐狸,打破了边境短暂的宁静,带来了新一轮的审视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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