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皇子府邸，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李琮阴鸷扭曲的面容。他手中捏着一份从琼州秘密送来的简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简报上，详细记录了“大夏军工集团”近期的“辉煌”业绩：新式水力锻锤投入使用，刀剑产量翻倍；标准化弓弩通过水师验收，获“精良”评语；甚至开始小批量试制一种射程更远的“劲弩”……
“砰！”李琮一拳砸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盏乱响，“好一个林战！好一个‘大夏军工集团’！这才多久？竟让他在那蛮荒之地捣鼓出这般局面！照此下去，这帝国的军械命脉，岂非要被他掐住一半？！”
下首，一名心腹幕僚垂首恭立，大气不敢出。另一名负责对外联络的管事颤声禀报：“殿下息怒……琼州那边……咱们的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开始行动了。只是……那林战治下极严，厂区如同铁桶，外人难进，内部人员也多是跟随他北来的老人，或是重金厚禄养起的技术工匠，忠诚度颇高，一时难以撬动……”
“难以撬动？”李琮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四射，“这世上，就没有撬不动的墙角！无非是代价不够！告诉琼州的人，本王的银子有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技术图纸、工艺流程、关键原料来源……我都要！还有，给他找点麻烦，让他不能这么顺风顺水！比如……那运往工坊的木炭、矿石，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吗？”
“是，是！小人明白！这就去传令，加大力度！”管事连忙应声，躬身退下。
幕僚这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林战如今有军功傍身，又得陛下‘便宜行事’之权，在琼州根基渐深，强硬手段恐难奏效，是否……考虑怀柔？或从他身边人下手？”
李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阴冷道：“怀柔？他林战会吃这一套？至于他身边人……那个海兰珠，是个蛮女，不足为虑。苏婉清是商贾之女，精于算计。倒是靖王府那个丫头……哼，远在京城，暂且动不得。眼下，先按计划行事，能收买则收买，不能收买就破坏！我要让他知道，这大夏的天下，还不是他一个匠人能随心所欲的！”
琼州，军工集团总部，林战书房。
夜已深，书房内却依旧亮着灯。林战刚刚审阅完苏婉清送来的本月财务报表和原料采购清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集团发展迅猛，但摊子越大，管理难度也呈几何级数增长。虽然建立了严格的制度，但人心叵测，外部环境复杂，他从未掉以轻心。
“公子，林忠求见。”门外传来亲随的声音。林忠，原是护国公府的家将头领，忠心耿耿，林战南下时，他带着一批精锐家将随行，如今负责整个军工集团的内部安保与对外情报，是林战最信任的臂膀之一。
“进来。”林战放下笔。
林忠推门而入，他年约四旬，面容精悍，眼神锐利。他行了一礼，低声道：“公子，安全局近日发现一些异常动向，需向您禀报。”
“讲。”林战神色一凝。
“第一件事，关于黎峒供应的那批优质铁矿砂。”林忠道，“按约定，昨日应到货五百石，但今日午后，押运的黎人头领才来报，说运矿的牛车在山道遭遇落石，损毁数辆，延误了行程，矿石也损失了一些。属下已派人前去查验，落石痕迹……有些蹊跷，不似完全天然崩塌。”
林战眉头微蹙：“矿石损失多少？是否影响高炉投料？”
“损失约五十石，影响不大，已紧急从备用矿点调拨。但此事……属下觉得并非偶然。那条山道虽险，但近月无大雨，突然落石，未免巧合。”
“嗯，继续查，不要惊动黎人朋友。”林战点头，“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在‘甲字’弩机装配坊。”林忠声音更压低了些，“坊内一名叫赵三的二级工匠，近日手头阔绰了许多，不仅还清了旧债，还常请工友饮酒。有人见他休沐时，与一个常在码头酒肆厮混、绰号‘浪里鳗’的闲汉往来密切。而‘浪里鳗’，据查，与一个从泉州来的商船管事过从甚密，那商船……背景似乎与京城某些势力有关。”
“赵三……”林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技术尚可，但有些贪杯好赌，“他接触得到核心图纸吗？”
“目前接触不到。‘劲弩’的核心部件加工和总装是在保密工坊进行。但他所在的装配坊，能接触到标准件和部分外围图纸。属下担心……这是对方投石问路，先从小角色入手，逐步渗透。”
林战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中厂区星星点点的灯火，沉默片刻。树欲静而风不止。三皇子，果然还是不肯罢休。手段不算高明，却很阴损，从供应链和内部人员两方面下手，旨在制造麻烦、窃取机密。
“林忠，”林战转身，目光冷静，“第一，落石事件，暗中调查，但要确保黎峒那边的供应关系不受影响，可适当提高收购价以示安抚。第二，赵三这条线，给我盯死了！不要打草惊蛇，摸清他接触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个‘浪里鳗’和泉州商船的底细。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又能接触到什么级别的东西。”
“是！公子放心，安全局的眼睛亮着呢！”林忠凛然应命。
“另外，”林战补充道，“加强对所有核心技术人员及其家眷的暗中保护，特别是掌握‘劲弩’和新型淬火工艺的那几位。出入都要有我们的人跟着，但要做得自然，不能引起他们反感。”
“明白！属下会安排得力人手。”
林忠领命而去。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林战回到书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三皇子的触手，比他预想的来得快，也来得阴险。这提醒他，琼州并非世外桃源，京城的斗争，已然延伸至此。
“也好。”林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正好借此机会，将这‘大夏军工集团’的内部，锤炼得更加铁板一块。也让某些人知道，我林战的地盘，不是谁都能来伸爪子的！”
他铺开一张信笺，准备给靖王和李清荷各写一封信。有些情况，需要让他们在京城有所准备。同时，他也需要开始构思，如何给这些不速之客，准备一份“惊喜”的欢迎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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