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永寿宫的蔷薇还带着露水。余莺儿晨起梳妆，挑了支简单的白玉簪，配一身雨过天青的宫装。镜中的女子眉眼从容，再不见从前的刻意雕琢。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映雪为她簪上一朵新摘的蔷薇，“这颜色衬得娘娘越发清雅了。”
余莺儿轻笑：“本宫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权势不需要珠翠堆砌。”她抚了抚衣袖，“去把前儿内务府新制的茶具赏一套给敬嫔，她昨日呈的账本很是用心。”
映雪应声而去。小禄低声道：“娘娘，碎玉轩那边...婉嫔今日似乎要出来走动了。”
余莺儿眉梢微挑：“病了这些日子，也该好了。”她起身，“传话下去，今日六宫请安后，本宫要去御花园赏花。”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邀约六宫。消息传开，众妃皆是诧异——从前熹贵妃虽掌权，却从不这般张扬。
御花园里蔷薇开得正好。余莺儿坐在凉亭中，看着众妃陆续到来。敬嫔与欣嫔自然站在最前，其余嫔妃按位份排列，个个屏息凝神。
“今日请大家来，是想着春日正好，莫要辜负了。”余莺儿声音温和，“本宫新得了些江南进贡的明前茶，请大家尝尝。”
宫人奉上茶具，正是前日雍正赏的汝窑瓷，雨过天青色，与她今日的衣裳正配。众妃心中明镜似的——这哪里是赏茶，分明是展示圣宠。
茶过三巡，忽见甄嬛姗姗来迟。三月身孕已显怀，穿着藕荷色宫装，倒是比往日更添几分脆弱之美。
“臣妾来迟，请贵妃娘娘恕罪。”她依礼下拜，姿态放得极低。
余莺儿含笑抬手：“妹妹有孕在身，原该好生休养。”示意宫人看座，“这是新沏的茶，妹妹尝尝。”
甄嬛接过茶盏时指尖微颤。她自然认得这套茶具——昨日养心殿刚赏下来的，连皇后宫里都没有。
“臣妾近日胃口不好，怕糟蹋了好茶。”她轻声推辞。
余莺儿也不勉强，只道：“那便用些点心。小厨房新做的蔷薇糕，皇上昨日还说好吃呢。”
这话一出，众妃神色各异。皇上昨日确实夸过永寿宫的点心，但没想到贵妃竟当着婉嫔的面提起。
甄嬛脸色白了白，勉强用了半块糕。余莺儿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就受不住了？好戏还在后头。
赏花会散后，余莺儿独留下敬嫔：“华妃近日如何？”
敬嫔低声道：“翊坤宫安静得很。只是前日内务府送去的新茶，华妃娘娘似乎不太喜欢...”
“不喜欢便换。”余莺儿淡淡道，“本宫记得库里还有些陈年普洱，都送去罢。”
敬嫔心中一凛。华妃最恨陈茶，这分明是...
“华姐姐心情不好，该用些沉稳的茶静静心。”余莺儿笑容温婉，“去吧。”
敬嫔走后，映雪轻声道：“娘娘何必与华妃计较？她早已不成气候。”
余莺儿抚着廊下的蔷薇：“本宫不是计较，是提醒六宫——谁才是掌权之人。”
如今她行事越发从容。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既不刻意树敌，也绝不让人轻辱。六宫渐渐明白，这位熹贵妃与从前的华妃不同——华妃要的是众人惧怕，而熹贵妃要的是众人心服。
午后雍正来时，余莺儿正在教弘曦认字。巧哥儿在摇篮里咿呀学语，见到父亲便伸出小手。
“朕的巧哥儿今日可乖？”雍正自然抱起幼子，在余莺儿身边坐下。
余莺儿笑道：“乖得很，就是又揪秃了臣妾一盆蔷薇。”说着瞪了弘曦一眼，“是不是呀，小捣蛋？”
弘曦咯咯笑着往父亲怀里钻。雍正大笑：“揪得好！明日朕让人再送些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苏培盛送来折子时，雍正竟自然分了一半给余莺儿：“爱妃帮朕看看这些宫务折子。”
余莺儿一怔：“皇上，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雍正头也不抬，“你批的折子，比内阁那些老家伙还稳妥。”
这话若是传出去，前朝又要哗然。但余莺儿只是微微一笑，接过折子仔细批阅。她如今处理宫务越发得心应手，不必再像从前那般绞尽脑汁。
批到碎玉轩的用度折子时，她笔尖微顿：“婉嫔妹妹有孕，份例是否该添些？”
雍正扫了一眼：“爱妃定夺便是。”
余莺儿便添了三成用度，特意注明：“婉嫔有孕辛苦，特赏血燕三两，东阿阿胶五盒。”
雍正满意点头：“爱妃总是这般周到。”
余莺儿垂眸掩去冷笑。她自然要“周到”——这些补品性温，但甄嬛体质虚寒，用多了反而不好。
晚膳后，雍正忽然道：“南巡之事已备妥，下月初八出发。”他看向余莺儿，“朕已命礼部按皇贵妃仪制准备爱妃的銮驾。”
余莺儿筷子一顿：“皇上，这太过逾制了...”
“朕说合适就合适。”雍正摆手，“朕还要立元宝为太子。”
满殿宫人吓得跪地。余莺儿也怔住：“皇上三思！元宝还小...”
“朕意已决。”雍正看着她，“等南巡回来就下旨。”
余莺儿心中百味杂陈。任务已完成，这些荣宠于她已无意义。可看着雍正眼中的认真，她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臣妾...谢皇上隆恩。”
当夜，消息传遍六宫。碎玉轩里，甄嬛摔了药碗：“皇贵妃仪制？她怎么敢！”
宫女战战兢兢：“听说...是皇上坚持...”
甄嬛抚着微隆的小腹，眼中闪过狠厉。她原本还存着指望，指望凭借这个孩子挽回圣心。可现在...
“温实初还没有消息吗？”
宫女摇头：“温大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甄嬛闭上眼。她终于明白，那个曾经任她轻贱的宫女，早已不是当年的余莺儿了。
而永寿宫里，余莺儿正看着两个孩子熟睡。雍正从身后拥住她：“爱妃似乎不太高兴？”
余莺儿轻叹：“臣妾只是觉得...太过招摇了。”
雍正转过她的身子：“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最宠爱的人。”他凝视她，“莺儿，朕有时觉得，你像是换了个人。”
余莺儿心中一凛，面上却笑：“皇上又说笑。臣妾不过是...长大了些。”
雍正抚过她的眉眼：“从前的你，不会拒绝朕的赏赐。”
“从前的臣妾，也不配让皇上这般厚爱。”她轻声道。
雍正沉默片刻，忽然道：“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在倚梅园唱曲儿。那会儿你眼睛亮得很，像是藏着星星。”
余莺儿垂下眼帘。那是原主余莺儿，不是她。
“如今臣妾眼里没有星星了？”她玩笑般问。
“有。”雍正认真道，“如今像是藏着整片星空。”
余莺儿怔住了。三年来，她第一次看不清这个帝王的心思。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00。】
她指尖微颤。满分？怎么可能？
雍正却似无所觉，只拥着她看窗外的蔷薇：“等南巡回来，朕就在永寿宫种满蔷薇。让你四季都能看到花开。”
余莺儿靠在他怀中，忽然有些恍惚。若早知完成任务后这般轻松，她或许...
次日六宫请安，众妃看她的眼神又添几分敬畏。皇贵妃仪制、立太子——这般圣宠，本朝未见。
甄嬛称病未至。余莺儿也不计较，只温声吩咐：“婉嫔有孕辛苦，今日起免了晨昏定省。”
众妃心中明镜似的：这是连面都不让见了。
散会后，敬嫔低声道：“娘娘，华妃昨日递了话，想见您一面。”
余莺儿挑眉：“哦？所为何事？”
“说是...想求个恩典。”
余莺儿轻笑：“那就让她等着吧。”
如今她不再急着铲除谁——华妃也罢，甄嬛也罢，都已是笼中困兽，翻不出浪花。她只需稳坐高台，看她们挣扎。
午后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竟也提了立太子之事：“皇帝与哀家说了，哀家觉得元宝确实是个好孩子。”
余莺儿温顺道：“元宝还小，臣妾只怕他担不起这般重任。”
太后拍拍她的手：“皇帝信你，哀家也信你。”
从慈宁宫出来，余莺儿望着宫墙上的天空，忽然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斗争了三年，如今真的站上巅峰，反而觉得无聊。
【系统提示：心愿任务已完成。宿主可随时脱离世界。】
她抚着腕上的玉镯。是了，该走了。
回到永寿宫，雍正正陪着两个孩子玩耍。弘曦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母妃！父皇答应带元宝去江南看大船！”
巧哥儿在乳母怀里咿呀学语，模糊吐出“娘”字。
余莺儿抱起儿子，忽然有些不舍。
“爱妃回来了？”雍正自然地上前揽住她，“朕正与元宝说南巡的事呢。”
余莺儿望着父子三人，忽然道：“皇上，臣妾想种些白蔷薇。”
雍正笑道：“好！朕这就让人去寻！”
她看着帝王眼中的宠溺，心中最后那点犹豫终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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