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虽已定下,执行的过程却远非谭宗明想象中那般从容笃定。
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决策千里之外从不犹豫的晟煊总裁,在面对关雎尔时,却彻底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他精心编织着这张温和的网,每一天却都像是在走钢丝。
每天早晨,他都会反复确认跑腿小哥是否准时将早餐送达,甚至会神经质地要求助理拍下小哥到达楼下的照片。如果关雎尔某天退回了早餐,或者只是简单吃了两口(通过偶尔能接触到的安迪的旁敲侧击得知),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会蒙上一层阴霾,会反复思索是自己选的东西不合她胃口,还是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再次心生抗拒。
他“顺路”接送她下班,成了他日程表上雷打不动、优先级最高的安排。哪怕正在召开极其重要的国际会议,一到那个时间点,他也会示意暂停,然后亲自开车去她公司楼下等待。
他从不催促,只是将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像个最耐心的猎人,目光紧盯着办公楼出口。每一次看到她那抹纤细的身影出现,他的心都会先是一紧,随即又被一种失而复得的微弱喜悦填满。
然而,这种喜悦总是短暂的,很快就会被新的焦虑取代。
她今天看起来好像很疲惫,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她眉头微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她看到他的车时,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又想逃了?
他会仔细观察她上车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试图从中解读出她的情绪。她如果愿意盖上他准备的毯子,喝一口他备好的热饮,哪怕依旧沉默不语,他也能暗自松一口气,觉得今天似乎是“安全”的一天。
她如果拒绝,或者比平时更加沉默,更加贴近车门,他的心情便会瞬间跌至谷底,陷入深深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他逼得太紧了?是不是她……依旧那么讨厌他?
这种情绪的内耗,极其消耗心力。有时他看着她安静的侧脸,那股深切的恐惧会再次攫住他——怕她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消失,像上次一样,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这种恐惧,让他几乎对她有求必应,甚至到了有些丧失原则的地步。
一次,他送她回家时,听到她极轻微地咳嗽了两声。第二天,一个顶尖医疗团队的专家便“恰好”在欢乐颂附近有义诊活动,安迪“无意间”得知并建议22楼的女孩们都去检查一下身体。关雎尔被拉着去做了个全面检查,结果显示只是轻微咽炎,但谭宗明还是恨不得把能想到的所有润喉补品都送来。
一次,他听安迪提起关雎尔公司附近的路段晚上路灯较暗。第二天,那片区域的市政路灯维修计划就被莫名提前,亮度也调高了不少。
还有一次,关雎尔只是在车上随口提了一句公司电脑太旧,运行某个设计软件很卡顿(她帮同事做图)。第二天,一台顶配的、却看起来十分低调沉稳的商务笔记本电脑便由快递送到了她公司,附带的卡片上打印着“贵司合作方提供的试用机,敬请体验提意见”,落款是一个她没听过的、像是某个It测评机构的名字。
他的体贴入微,几乎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但这种体贴,背后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不安和过度补偿心理。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自信满满、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谭宗明。在她面前,他变得谨慎,甚至有些卑微。发信息字斟句酌,生怕哪个词用得不妥会刺激到她;送东西绞尽脑汁,既要让她用到,又不能让她感到压力或发现是他送的。
这种小心翼翼,与他外界那个杀伐决断、冷硬强势的商业巨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几乎可笑的反差。
安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时都忍不住觉得唏嘘。她见过谭宗明在谈判桌上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的冷酷模样,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因为关雎尔多喝了一口他带的汤而暗自欣喜的男人联系起来。
“你其实不必如此,”一次通话中,安迪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她不是瓷娃娃,你这样,自己不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谭宗明低沉而疲惫的声音:“累。但比起失去她的恐惧,这点累不算什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安迪,你不明白……我输不起第二次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再吓跑她,我都不敢冒险。”
他现在就像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摔碎了。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从前是否太过强势,是否在无意中给了她太多压力,才会导致她那般决绝地逃离。这种反思,让他更加收敛自己的气场和掌控欲,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无害的“提供者”和“守护者”。
然而,他越是如此,关雎尔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她能感受到他那份几乎溢出的小心翼翼和过度关怀。这让她愧疚,也让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宁愿他骂她,责怪她,甚至像最初那样强势地逼问,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她是个需要被特殊照顾的病人,而他是那个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她的医生。
这种状态,并不健康。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打破。
她只是隐隐感觉到,那个曾经让她仰望、让她爱慕、也让她恐惧的、强大而完整的谭宗明,似乎因为她的逃离,也变得有些……破碎和不安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个地方,酸涩地疼了一下。
她依旧害怕婚姻,害怕承诺,害怕那段深植于灵魂的阴影。
但看着他如今这般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模样,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的离开,带给他的伤痛和改变,远比她想象中,要深刻得多。
这场持久战,煎熬的,从来不止她一个人。
而谭宗明,则依旧在每日的期待与忐忑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失而复得的微光,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触碰到她紧闭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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