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功那尊金饕餮在柜台里闪着冷光，像只窥探的眼睛。小结巴每次路过都要加快脚步，仿佛那玩意儿会突然跳出来咬人。
“老大，这东西看着就晦气，不如熔了打条金链子？”山鸡凑在玻璃柜前比划，“够打十条了！”
陈默头也不抬地翻着账本：“熔了？那是战利品，得留着天天看。”
十三妹叼着棒棒糖推门进来，看见金饕餮直接“呸”了一声：“三联帮那老狐狸送的东西也敢收？不怕下蛊啊？”
“就是要收着。”陈默合上账本，“时刻提醒咱们，有人天天惦记着咱这配方呢。”
店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上烤串的滋滋声，像某种不安的心跳。
突然，大头仔抱着笔记本电脑从里间冲出来，屏幕上一串串代码瀑布般流淌：“默哥！截获到加密邮件！三联帮要在台湾搞事！”
所有人的脑袋都凑到屏幕前。邮件内容经过破译，只有短短一行：
“月底基隆夜市招标，务必拿下。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
山鸡挠头：“基隆夜市？那不是全台湾最大的夜市吗？”
“没错。”陈默眼神锐利，“雷功这是要断我们后路。”
十三妹皱眉：“什么意思？”
“我原本计划下个月进军台湾夜市，先从基隆开始。”陈默调出地图，“三联帮这是要先发制人。”
小结巴急了：“那怎么办？我们赶紧也去投标啊！”
“投标？”陈默冷笑，“人家都说了‘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你以为这是公平竞争？”
正说着，店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的瘦高个晃进来，张口就是浓重的台湾腔：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宴’哦？生意有够好诶！”
来人大大咧咧地在柜台前坐下，摘了墨镜露出一张精明脸：“陈老板哦？我叫阿辉啦，基隆夜市管委会的。”
陈默与众人交换个眼神，不动声色：“阿辉先生远道而来，有事？”
阿辉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我们理事长很欣赏陈老板的经营理念啦，特意让我来邀请‘默宴’参加月底的基隆夜市招标哦！”
这巧合来得太突然，山鸡直接凑到陈默耳边：“有诈！”
陈默面上却笑得热情：“感谢理事长厚爱，我们一定参加。”
送走阿辉，十三妹第一个跳起来：“这明显是请君入瓮！”
“瓮已经摆好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陈默摩挲着下巴，“不过得做足准备。”
三天后，台北桃园机场。
陈默带着小结巴和山鸡刚走出闸口，就被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拦住。
“陈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
山鸡立刻挡在前面：“你们老板谁啊？”
“雷功。”
一辆加长林肯适时驶到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雷功威严的脸：“陈先生，上车聊聊？”
陈默坦然上车，小结巴紧张地想跟，被山鸡拉住：“放心，光天化日他不敢怎样。”
车上，雷功开门见山：“年轻人，台湾不比香港，这里水很深。”
“多谢雷先生提醒。”陈默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不过我这个人就喜欢蹚浑水。”
雷功轻笑：“基隆夜市那个标，我志在必得。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巧了，”陈默转头看他，“我这个人就喜欢争。”
车子停在基隆夜市门口。虽是白天，已经有不少摊贩在准备。雷功指着熙攘的人群：“这里百分之六十的摊位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争？”
陈默突然指向一个卖蚵仔煎的摊位：“比如那家，每天用不新鲜的牡蛎，酱料里掺工业色素。要是被曝光...”
雷功脸色微变。
陈默又指向另一家奶茶摊：“那家，用过期奶精，冰块细菌超标三倍。”
接连指了五六家，雷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雷先生，”陈默微笑，“你说这些事要是见报，你这夜市还开得下去吗？”
雷功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不敢。”陈默下车，“只是提醒雷先生，做生意要讲诚信。”
看着林肯车绝尘而去，山鸡才凑过来：“谈得怎么样？”
“谈崩了。”陈默舒展了下筋骨，“走，先去会会那个阿辉。”
阿辉的办公室在夜市尽头，是个简陋的铁皮屋。见到陈默，他热情得过分：
“陈老板来得正好啦！今晚有个夜市联谊会，全台湾的夜市大佬都会来，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
联谊会在一个海鲜酒楼举办。陈默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哄笑。
推门进去，满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主位上坐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正是台湾夜市总会的会长，姓吴。
“大陆来的？”吴会长斜眼看着陈默，“听说你们香港的夜市很厉害啦？”
山鸡挺起胸膛：“那当然！我们默哥的烧烤摊...”
“烧烤？”旁边一个干瘦老头嗤笑，“台湾夜市小吃天下第一啦，你们那什么烧烤，不够看啦！”
满桌人哄堂大笑。小结巴气得脸通红，陈默却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空位坐下：
“既然台湾小吃这么厉害，不如切磋一下？”
顿时安静下来。吴会长眯起眼睛：“怎么切磋？”
“简单。”陈默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市，“我们各出三个摊位，让游客投票。输了的人，滚出基隆夜市。”
满座哗然。干瘦老头拍桌而起：“好大的口气！我阿火伯在基隆卖蚵仔煎四十年，怕你不成？”
“成交。”吴会长冷笑，“明天晚上八点，夜市中心广场。输了可别哭爹喊娘！”
回酒店的路上，山鸡忧心忡忡：“默哥，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能赢吗？”
“赢？”陈默轻笑，“谁说要赢了？”
小结巴和山鸡都愣住了。
“我们的目标是摸清三联帮在夜市的势力分布。”陈默压低声音，“刚才那个阿火伯，你们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刺青？”
山鸡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个...船锚？”
“那是三联帮海运堂口的标记。”陈默眼神深邃，“一个卖蚵仔煎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刺青？”
第二天傍晚，基隆夜市人山人海。中心广场搭起临时擂台，六个摊位分列两旁。
陈默这边派出的是烧烤、煲仔饭和奶茶——都是“默宴”的招牌。三联帮那边则是蚵仔煎、大肠包小肠和珍珠奶茶。
比赛开始，游客们排成长龙试吃投票。阿火伯的蚵仔煎摊位前队伍最长，老爷子得意地朝陈默扬扬下巴。
陈默不慌不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音箱，按下播放键。
顿时，一首魔性的台湾民歌响彻夜市：
“烧肉粽！烧肉粽！卖烧肉粽~”
山鸡和小结巴一脸懵逼，却见阿火伯脸色骤变，手中的锅铲“咣当”掉在地上。
更奇怪的是，排队的人群开始骚动，不少人露出厌恶表情，纷纷离开队伍。
“怎么回事？”小结巴小声问。
陈默关掉音乐：“阿火伯年轻时用这首民歌当暗号贩毒，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这事老一辈都知道。”
果然，周围几个老摊主都对阿火伯指指点点，投票的游客也绕开他的摊位。
第一局，陈默胜。
第二局大肠包小肠，三联帮派出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陈默这边则是小结巴亲自操刀的煲仔饭。
壮汉的摊位香气扑鼻，队伍排得老长。眼看要输，山鸡突然捂着肚子惨叫：
“哎呦！这大肠...不新鲜啊！”
说着还真吐出几口白沫，倒地抽搐起来。
人群顿时大乱。壮汉急了：“你胡说八道！”
陈默趁机上前：“是不是胡说，验验就知道。”
早有准备的卫生局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当场检测后宣布：“大肠菌群超标二十倍！”
壮汉被带走时还在咆哮：“雷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二局，陈默再胜。
连胜两局，吴会长坐不住了，亲自来到珍珠奶茶摊位督战。
“年轻人，别得意的太早。”吴会长冷笑，“这珍珠奶茶是台湾的招牌，你们赢不了。”
陈默看了眼对方摊位前的人潮，突然问山鸡：“鸡哥，你会跳钢管舞吗？”
山鸡一口奶茶喷出来：“啥？！”
十分钟后，全夜市的人都围在擂台前——山鸡穿着草裙，抱着根临时找来的水管扭得欢快，小结巴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来看来看！香港草裙鸡哥激情热舞！买奶茶送合影啦！”包皮举着喇叭大喊。
游客们笑疯了，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陈默的奶茶摊位前瞬间排起长龙。
吴会长气得浑身发抖：“这...这成何体统！”
第三局，陈默三连胜。
比赛结束，吴会长铁青着脸履行诺言，同意“默宴”进入基隆夜市。阿火伯等人灰溜溜地收拾摊位，看陈默的眼神像要杀人。
回酒店的路上，山鸡还在兴奋地比划：“看见没？我那段舞直接把场子炸了！”
小结巴笑出眼泪：“你从哪儿学的那些动作啊？”
“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山鸡得意洋洋。
陈默却始终沉默。快到酒店时，他突然说：“准备一下，今晚可能有事。”
果然，深夜两点，酒店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山鸡从猫眼一看，倒吸冷气：“起码二十个人，都拿着家伙！”
陈默淡定地拨通电话：“阿辉，该你出场了。”
五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走廊里一阵骚乱，脚步声匆匆远去。
山鸡目瞪口呆：“阿辉是咱们的人？”
“准确说，是蒋先生早年安排在台湾的暗桩。”陈默拉开窗帘，看着楼下四散奔逃的打手，“雷功以为台湾是他的地盘，却忘了洪兴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年。”
第二天一早，基隆夜市最大的摊位前挂上了“默宴”的招牌。鞭炮声中，陈默亲自烤了第一炉肉串，香气飘出整条街。
阿辉匆匆赶来，低声道：“陈老板，雷功放话了，说让你走不出台湾。”
陈默把烤好的肉串分给围观群众，笑得云淡风轻：
“告诉他，我不仅要走出台湾，还要把他的夜市一块儿带走。”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雷功透过车窗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坐在他身边的丁瑶轻声道：
“功哥，要不要我...”
“不用。”雷功缓缓升起车窗，“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司徒浩南吗？我雷功。有没有兴趣联手对付陈默？”
电话那头传来东星智将的轻笑：
“雷先生，我等这个电话很久了。”
基隆港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吹动着“默宴”崭新的招牌。陈默站在摊位前，看着远处海平面上积聚的乌云。
山鸡凑过来：“默哥，看啥呢？”
“风暴要来了。”陈默轻声说。
“台风吗？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晴天啊。”
陈默摇摇头，没说话。
比台风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海峡对岸酝酿。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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