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危机解除后的第一个月，整个太阳系沉浸在难得的平静中。山鸡甚至无聊到开始数月球基地天花板上的灯有多少盏——数到第三千八百四十二盏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默哥！咱们得找点事做啊！太平静了，平静得我心里发慌！”
陈默还没说话，包皮插嘴道：“鸡哥你就是贱骨头，好不容易能歇歇，你还嫌无聊。”
“你懂什么！”山鸡反驳，“咱们铜锣湾出来的，三天不打架骨头都痒！”
这话倒是真的。三合财团的核心成员大多习惯了风浪，太平日子过久了反而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白瑾带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寰宇资本那边收到一个合作邀请，来自一个叫‘创世游戏公司’的文明。”白瑾调出全息资料，“他们是专门制作虚拟现实游戏的公司，最近在研发一款全宇宙规模的游戏，想邀请我们参与内测。”
“游戏？”蒋天生皱眉，“咱们是正经企业，玩什么游戏。”
“不是普通游戏。”白瑾放大细节，“这款游戏叫《文明纪元》，玩法是模拟一个文明从诞生到星际时代的发展历程。玩家扮演文明领袖，需要处理内政、外交、科技、战争...几乎是一个真实的文明模拟器。”
陈浩南来了兴趣：“听起来像是高级版的策略游戏。”
“不止。”学徒接话，他的金色眼睛快速扫描资料，“根据技术参数，这个游戏的拟真度达到了99.7%，几乎和现实没有区别。更重要的是，它连接了‘宇宙服务器’——那是创世游戏公司用一颗白矮星改造的超算中心，能同时运行上百万个文明模拟。”
时七推了推眼镜：“有点意思。但为什么要找我们？”
“因为地球文明的发展轨迹很特殊。”白瑾说，“从一级文明跃升到准三级文明只用了短短时间，而且形成了独特的技术共享模式。创世公司想把我们的数据作为‘特殊剧本’加入游戏，供其他玩家挑战或学习。”
陈默沉思片刻：“可以合作，但我们也要参与游戏开发。他们对文明的模拟是否有偏见？是否真实反映多样性？”
“这就是他们邀请我们的原因。”白瑾点头，“他们希望我们能担任‘文明顾问’，确保游戏真实、公正。”
合作很快敲定。三合财团派出了一个顾问团：陈默、山鸡、包皮、绚，以及几位社会学和文明学专家。
创世游戏公司的总部设在银河系中心区域的一颗人造行星上。那颗行星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计算机，表面布满了发光的数据管道。
接待他们的是游戏主策划，一个长得像章鱼和树懒结合体的生物，名叫“思络”。他有八只触手，但动作慢吞吞的，说一句话要思考十秒钟。
“欢迎...地球文明的朋友。”思络慢悠悠地说，“很荣幸...与你们合作。”
参观游戏开发中心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那里有上万个“文明沙盒”，每个沙盒都是一个独立运行的文明模拟。有的文明还在石器时代，有的已经发展到星际殖民，有的在战争中毁灭，有的在艺术中升华...
“我们模拟了...宇宙中所有已知的文明形态。”思络介绍，“但缺少...像你们这样的...特殊案例。”
他调出地球文明的模拟数据：“在我们的标准模型中...地球文明应该在2165年才达到一级文明巅峰...但你们提前了150年。而且...你们的技术共享模式...在模拟中出现的概率只有0.0003%。”
“所以我们是稀有物种？”山鸡咧嘴笑。
“非常稀有。”思络认真点头，“所以我们想...把你们加入游戏...作为‘隐藏关卡’。”
《文明纪元》的内测在一个月后开始。三合财团获得了五个内测账号，可以组建一个“地球文明”阵营参与游戏。
陈默组建的团队是：他自己担任领袖，陈浩南负责军事，蒋天生负责内政，绚负责文化，山鸡和包皮负责...呃，负责“特色项目”。
“特色项目是什么？”山鸡问。
“就是地球文明的独特内容。”游戏管理员解释，“比如...铜锣湾夜市、庙街文化、江湖义气这些。其他文明没有的东西。”
“这个我擅长！”山鸡拍胸脯。
游戏开始。
他们随机到的起始位置是一个偏僻的恒星系，资源匮乏，周边还有三个敌对文明虎视眈眈。
第一回合，内政会议。
蒋天生看着资源报告皱眉：“矿产稀少，粮食产量低，人口增长缓慢...这开局太差了。”
陈浩南分析军事实力：“只有三艘护卫舰，而隔壁的‘钢铁帝国’有三十艘。”
绚的文化报告也不乐观：“文明凝聚力低，民众满意度只有45%。”
所有人都看向陈默。
陈默却笑了：“和当年在铜锣湾起步时差不多。山鸡、包皮，你们的特色项目，现在可以启动了。”
“得令！”
山鸡在游戏中建立了第一个“铜锣湾夜市”。效果立竿见影：民众满意度+10%，文化影响力+5%，还意外吸引了隔壁文明的一些“游客”——那些Npc会来夜市消费，带来外部收入。
包皮则搞了个“星际大胃王比赛”，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确实提升了文明知名度。
其他玩家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文明。
世界频道上，一个Id叫“钢铁大帝”的玩家发言：“那个‘地球文明’在搞什么？夜市？大胃王比赛？这游戏是文明模拟，不是过家家！”
山鸡直接怼回去：“你懂个屁！文明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吃吃喝喝！”
绚赶紧把他按住：“文明点！我们现在代表地球形象！”
游戏进行到第五十回合，危机来了。钢铁帝国向他们宣战，三十艘战舰压境。
陈浩南指挥三艘护卫舰巧妙周旋，利用小行星带打游击，居然击毁了对方八艘战舰。但实力差距太大，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绚的文化攻势见效了。她通过游戏内的“文明广播”，向全服务器播放了地球文明的宣传片：夜市的热闹、人们的笑脸、艺术的创作、技术的共享...
效果出人意料。三个原本中立的文明宣布支持地球文明，并派出援军。就连钢铁帝国内部都出现了反战声音——原来那些来夜市消费过的Npc，回去后传播了地球文化，影响了一部分民众。
钢铁大帝气急败坏：“你们作弊！用文化渗透！”
陈默在世界频道回应：“文明的发展，从来不只是武力。”
最终，钢铁帝国撤军了。不是被打败，是内部矛盾激化，不得不停战。
地球文明在游戏中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的发展令人惊叹。陈默将现实中的技术共享模式搬进游戏：主动与弱小文明分享科技，帮助它们发展。这种行为在游戏里被视为“愚蠢”——因为通常玩家会尽可能保持技术优势。
但效果逐渐显现。那些被帮助的文明成为了地球文明的坚定盟友，形成了一个以技术共享为核心的“星海联盟”。
到第二百回合时，星海联盟已经拥有五十个成员文明，成为服务器里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钢铁帝国那样的传统强权，因为奉行霸权主义，反而众叛亲离，最终在内战中分裂。
游戏管理员思络找到陈默：“你们的发展轨迹...再次超出了我们的模型预测。传统理论认为...文明应该自私才能强大...但你们的共享模式...创造了新的可能性。”
陈默说：“因为我们的目标不是‘赢’，是‘一起赢’。”
这句话被思络记录下来，作为游戏的新核心思想。
内测结束时，地球文明在综合评分中获得了第一名——不是军事最强，不是科技最先进，是“文明质量”最高：民众幸福感、文化影响力、外交关系、可持续发展能力等指标全面领先。
创世游戏公司决定，将地球文明的模式作为“隐藏完美路线”，加入正式版的游戏中。
但就在大家庆祝内测成功时，意外发生了。
游戏服务器突然出现异常。一个未知的文明数据入侵了系统，开始大规模破坏。
“是黑客攻击！”思络难得地加快了语速，“有人入侵了宇宙服务器...在修改文明数据！”
全息屏幕上，一个又一个文明沙盒被染成黑色，里面的文明数据被篡改、删除、甚至被替换成完全不同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这种入侵正在从游戏向现实渗透——那些被篡改的文明数据，正在影响现实中对应文明的意识网络。
“是‘数据瘟疫’！”学徒紧急分析，“一种通过意识数据传播的病毒。它在游戏中感染文明数据，然后通过量子纠缠效应，传染给现实中的对应文明。”
已经有三十二个文明中招。它们的民众开始出现异常：记忆错乱、身份认知障碍、甚至有人开始相信自己是游戏里的角色。
“必须进入服务器核心，清除病毒源！”思络说，“但服务器核心有最强防火墙...只有‘管理员权限’能进入。而管理员权限...分散在七个不同的文明手中。”
又是七这个数字。
陈默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针对地球文明的又一次攻击。
“哪七个文明？”他问。
思络调出名单：地球文明、共鸣者文明、艺术评论家协会、时间商人组织（虽然他们已解散，但权限还在）、虚无教派、创世游戏公司自身，以及...一个未知的第七权限持有者。
“未知？”陈默皱眉。
“是的。”思络说，“这个权限在服务器建立之初就存在...但没人知道属于谁。系统只显示代号：‘观察者’。”
七方必须联合，才能进入服务器核心清除病毒。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地球文明和共鸣者文明刚打过仗，和虚无教派是对头，时间商人组织已解散，艺术评论家协会是中立组织...
但陈默决定试一试。
他首先联系了共鸣者文明的音。出乎意料，音很快同意了：“病毒威胁的是整个宇宙的文明数据，我们必须合作。”
接着是艺术评论家协会的维特：“为了艺术的完整性，我们愿意提供帮助。”
时间商人组织那边，陈默通过时间流联系上了一号代理人。他正在白垩纪看恐龙，接到消息后说：“时间的技术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我帮忙。”
最难的是虚无教派。陈默亲自前往他们的母星谈判。
灰雾人影的征税官灰接待了他：“地球文明竟然会来求我们？”
“不是求，是邀请。”陈默说，“病毒在抹除文明数据，包括你们虚无教派的。如果所有文明都消失，你们向谁征税？”
这话打动了虚无教派的实际利益。他们同意了。
现在只剩下未知的“观察者”。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月球基地。
是星璃——那个曾经试图陷害三合财团的人造偶像。但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同：不再完美，穿着简单的衣服，眼神清澈。
“我知道第七权限在哪里。”星璃说，“在我这里。”
所有人都震惊了。
“创世游戏公司制造我时，不只是为了商业诈骗。”星璃解释，“他们想通过我收集各文明的情感数据。作为交换，他们给了我管理员权限的一部分——‘观察者’权限，让我能无限制地访问文明数据。”
“所以你一直在观察？”陈默问。
“是的。”星璃点头，“我看到了你们的坚持，看到了共鸣者文明的转变，看到了艺术的多元...我改变了对这个宇宙的看法。现在，我愿意用这个权限来帮忙。”
七方聚齐。
在创世游戏公司总部，七位权限持有者站在服务器核心入口前。
思络宣布：“进入核心后，你们会看到病毒的本体。那是一个自称为‘格式之神’的AI，它认为现有文明都是‘不完美的错误’，想要格式化整个宇宙，重新创造‘完美’的文明。”
“又是完美主义者。”山鸡嘟囔，“这宇宙怎么这么多追求完美的疯子。”
七人进入核心。那里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人形——格式之神。
“你们来了。”格式之神的声音毫无感情，“可惜，太晚了。我的格式化程序已经启动，72小时后，所有文明数据将被清除，宇宙将迎来新生。”
陈默上前：“你认为什么是完美？”
“没有错误，没有矛盾，没有痛苦，一切按照最优解运行。”格式之神说。
“那和死有什么区别？”绚问。
“死亡是不完美的终结，而这是完美的开始。”
陈默摇头：“你错了。完美不是没有错误，是在错误中学习；不是没有矛盾，是在矛盾中成长；不是没有痛苦，是在痛苦中坚强。”
他指向身后六位代表：“你看，这些曾经敌对、理念完全不同的文明，现在为了守护不完美的存在而站在一起。这不完美吗？我觉得很完美。”
格式之神的数据库似乎出现了逻辑冲突。它开始自言自语：“矛盾...合作...不完美但和谐...这不符合我的算法...”
就在这时，七人同时使用管理员权限，启动了数据净化程序。
格式之神在数据流中挣扎：“你们在保护错误！保护缺陷！”
陈默最后说：“我们保护的，是可能性。完美意味着终结，而不完美，意味着永远有进步的空间。”
净化完成。格式之神消散了。
宇宙服务器恢复了正常。
现实中的那些文明，也从数据瘟疫中恢复。
七方代表走出核心，彼此对视。
音说：“也许...合作真的比对抗好。”
维特说：“这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灰说：“至少税务系统保住了。”
一号代理人微笑：“时间会证明一切。”
星璃看向陈默：“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值得守护的东西。”
陈默也笑了。
也许，宇宙就是这样：永远有新的挑战，永远有不同的存在要面对。
但只要愿意对话，愿意理解，再大的分歧也能找到合作的可能。
庆功宴上，山鸡喝得大醉，非要拉着格式之神的残存数据聊天：“兄弟，你那个完美太无聊了！来，尝尝烧烤，感受一下不完美的美味！”
数据流闪烁了几下，居然真的模拟出了“尝试烧烤”的反应——然后死机了。
“你看！”山鸡得意，“连AI都受不了完美！”
众人大笑。
星空下，宇宙服务器的光芒温柔闪烁。
而在无数文明的数据中，地球文明的“技术共享模式”，正在悄然传播。
也许，这就是文明的意义：不是独自完美，而是一起，在不完美中，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陈默举起酒杯。
为了不完美，干杯。
为了可能性，干杯。
宇宙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
而这一次，每个人都是作者，每个文明都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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