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的决定果断而决绝。与其在这冰林中被狼群和愈发狂暴的罡风耗死,不如搏一线生机,冲向那让雪狼都感到畏惧的冰窟!
“跟我冲!”
他低喝一声,龙纹右臂金光爆闪,不再保留,一拳轰出,帝龙破天的拳意凝聚成一道凝实的金色光柱,直接将前方挡路的几头雪狼连同数根冰柱一同轰成齑粉,清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走!”
他当先开路,星漪紧随其后,龙息喷吐,将侧面袭来的寒息冻结、拍碎。苏蝉和杨振咬牙跟上,一个以星辉护持左右,一个不断抛出阵盘迟滞追兵。
狼群似乎对那冰窟入口极为忌惮,追击到了某个界限便犹豫不前,只是在外围发出不甘的嚎叫,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反而印证了顾玄的判断。
四人速度极快,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那巨大的冰窟入口。一股比外界更加精纯、更加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洞口垂落着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同巨兽的獠牙。
没有犹豫,四人一头扎进了冰窟之中。
一入冰窟,外界的风雪声和狼嚎瞬间变得遥远、模糊,仿佛隔了一层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冰窟内部空间远比想象中更加广阔,仿佛整座冰川都被掏空了一般。四周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晶莹剔透,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将洞窟映照得一片幽蓝。
脚下的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却更添几分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苍凉、同时又带着一丝威严的气息。
“这里的寒气……好精纯……但也好危险。”苏蝉打了个寒颤,即便有灵力护体,依旧感觉血液流速都在变缓。她眼中的星辰之瞳在此地也受到了压制,只能看清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杨振更是脸色发青,嘴唇冻得发紫,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
顾玄和星漪的状态稍好。顾玄的龙气至阳至刚,对寒气有一定抗性。而星漪身为龙族,更是感觉此地的环境虽然极端,却隐隐与她体内的冰属性龙力产生了一丝共鸣,让她苍白的脸色反而恢复了一丝红润。
“那股召唤感……更清晰了,就在前面。”星漪金色的眸子望向冰窟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流水之声?在这极寒之地,竟有液态水?
顾玄重瞳微启,警惕地扫视四周。这冰窟看似寂静,但他能感觉到,在那些巨大的冰柱和冰层之后,隐藏着一些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似乎是一些适应了此地极端环境的冰系生灵,但它们都蛰伏着,不敢靠近他们,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四人沿着冰窟向深处前行,越是往里,空间越发开阔,寒气也越发凛冽。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奇特的景象,有的冰层中冻结着巨大的、从未见过的妖兽尸骸,有的地方生长着散发幽蓝光芒的冰晶植物,甚至还有一些天然形成的、如同宫殿廊柱般的巨大冰笋。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无比的冰殿出现在眼前!
冰殿的穹顶高不见顶,由无数巨大的冰晶构成,仿佛星空。殿内矗立着数十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冰柱,支撑着整个结构。而在冰殿的最深处,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之上,竟然有一座完全由寒冰雕琢而成的……王座!
而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那并非活人。
那是一名身着宫装、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冰雪的女子。她双目紧闭,如同沉睡,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与身下的冰座仿佛融为一体。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也没有灵力波动,但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古老气息,仿佛她本身就是这极寒法则的化身!
而更让顾玄和星漪心神剧震的是,在这冰雕女子的眉心处,镶嵌着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暗红的金属碎片——第四块弑神戟碎片!
碎片散发着微弱的血光,与女子周身那纯净到极致的冰寒之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仿佛正是这块碎片的力量,维持着她这似死非死的状态,也镇压着整个冰殿。
“就是它!”顾玄体内另外三块碎片剧烈震颤,发出了强烈的渴望。
星漪更是死死盯住那冰雕女子,金色的龙眸中充满了震惊、疑惑,以及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与悸动!
“她……她身上有龙族的气息!非常古老……非常纯粹……但……好像被封印了,或者说……沉寂了……”星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龙族?这冰封的女子竟然是龙族?顾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这寒寂冰原的深处,封印着一位上古龙族?而第四块弑神戟碎片,竟然成为了封印或者维持她状态的关键?
就在两人心神激荡之际,异变发生!
那端坐在王座上的冰雕女子,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是纯粹的冰蓝色,没有丝毫情感,仿佛万古不化的玄冰,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冰川骤然苏醒,轰然降临,充斥了整个冰殿!这股威压,并非灵力威压,而是纯粹的、源自生命层次和法则层面的压迫!
“噗通!”
杨振和苏蝉在这股威压下,直接瘫软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即便是顾玄,也感觉如同背负了一座冰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龙气运转变得极其艰难!唯有星漪,虽然同样脸色苍白,但在这股龙族威压下,反而激起了一丝血脉的抵抗,勉强站立。
那冰雕女子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蓝光束,首先落在了星漪身上。那冰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死水微澜。
“纯血……银龙……后世……族人?”一个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带着无尽冰冷与沧桑的女子声音,直接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顾玄,尤其是在他那一双重瞳和隐隐散发的龙威上停留,冰蓝色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一丝惊讶,以及……更深的冰冷!
“人族……重瞳……龙皇气息……还有……弑神之兵……有趣……”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顾玄体内那三块躁动不安的碎片上,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杀意:
“觊觎……吾之……镇魂钉……死!”
话音未落,她只是抬起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对着顾玄轻轻一点!
“咔嚓!”
顾玄周身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零度般的极寒之力,无视了他的龙气防御,直接作用在他的肉身与神魂之上!他的血液、灵力、甚至思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眼看就要被彻底冰封!
“不!”星漪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苏蝉和杨振更是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就在顾玄意识即将被冻结的刹那——
他左眼的重瞳,因为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那吞噬了海量污秽能量后凝聚出的、鸽卵大小的漆黑珠子(污秽本源被炼化后的精粹),在他识海中猛地一跳!
一股精纯而古老的混沌能量爆发开来,混合着他自身的龙气、弑神戟碎片的煞气,强行冲开了周身的冰封!
“咦?”
那冰雕女子发出一声轻咦,似乎对顾玄能挣脱她的冰封感到意外。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正视顾玄的重瞳,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顾玄剧烈地喘息着,浑身覆盖的冰霜簌簌落下,脸色难看至极。刚才那一瞬间,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这冰封女子的实力,绝对远超金丹,甚至可能不在之前那天命阁的元婴神念之下!而且她的力量属性极其诡异,专克生机与灵力。
“前辈息怒!”顾玄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拱手沉声道,“晚辈等人并非有意冒犯,前来此地,只为寻找此物碎片,并无与前辈为敌之意!”
他指向那女子眉心的弑神戟碎片。他知道,硬拼绝无胜算,只能尝试沟通。
“寻找?”冰雕女子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此物……镇压吾之残魂……万载……取走……吾……魂飞魄散……”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揭示了惊人的事实!这第四块弑神戟碎片,竟然是镇压她残魂的“镇魂钉”!一旦取走,她便会彻底消散!
顾玄的心沉了下去。这就难办了。碎片他志在必得,但这女子显然与龙族有极深渊源,而且实力恐怖,强行夺取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星漪挣扎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与同族的共鸣:“前辈……您是我龙族哪位先辈?为何会在此地被……镇压?我们……能否帮您?”
冰雕女子将目光再次投向星漪,冰冷的眼神似乎柔和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她沉默了片刻,那万古不化的冰封容颜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与痛苦。
“吾名……冰魄……乃上古……寒螭一脉……龙族……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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