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影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不断。顾玄心知,这望北城已成了风暴眼,他必须尽快破局。
接下来的两日,他几乎足不出户,潜心在静室中修炼。那块“寂灭玄石”效果显着,左眼的空乏与隐痛已基本消除,寂灭玄瞳的本源得到巩固,甚至对那六块躁动碎片的压制力也强了几分。但他能感觉到,碎片之间的共鸣日益增强,那股凶煞之气如同被压抑的火山,急需一个宣泄或融合的出口。
同时,他也多次尝试研究那暗红色骨片,但每次都以神识剧烈消耗告终,除了确认其记载的仪式远比当前“窃运逆命阵”古老残酷,并与龙族、星辰密切相关外,难以获取更多有效信息。这让他对天命阁的底蕴和图谋,更加忌惮。
杨振和苏蝉则在外继续打探消息,重点是“九窍魂婴芝”的替代品或获取渠道,以及任何可能与最后一块弑神戟碎片相关的传闻。然而,这等神物,皆是可遇不可求,进展甚微。
这一日黄昏,顾玄正在调息,突然心神一动,察觉到隔壁房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带着凄凉的凰鸟哀鸣之意。他脸色微变,瞬间出现在星漪床前。
只见覆盖在星漪心口的【凰灵彩鳞】,那原本温润流转的七彩光晕,此刻竟变得明灭不定,光晕中心,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悄然浮现!虽然裂痕极细,但其中溢散出的生机之力,却明显减弱了一分!
星漪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此刻更添了一分灰败,呼吸也愈发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不好!”顾玄心中一沉。凰灵彩鳞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它是在消耗自身本源来维系星漪的生机。如今出现裂痕,说明其力量已开始衰退,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救治星漪,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立刻运转灵力,尝试渡入星漪体内,辅以寂灭玄瞳的洞察,想要稳住那裂痕。然而,他的灵力与凰灵彩鳞的力量属性并不完全相合,效果甚微。那裂痕依旧顽固地存在着,象征着生命沙漏的加速流逝。
就在顾玄心焦之际,院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杨振和苏蝉回来了。两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显然今日依旧收获不大。但当他们看到顾玄凝重的脸色和床上星漪的异状时,顿时也紧张起来。
“顾兄,星漪姑娘她……”杨振急问。
“凰灵彩鳞出现裂痕,她的时间不多了。”顾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蝉闻言,眼圈瞬间红了,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星漪冰凉的手,哽咽道:“星儿姐姐……”
杨振脸色难看,拳头紧握:“万宝楼那边毫无音讯,其他药铺、丹坊也问遍了,滋养神魂本源的圣药本就罕见,即便有,也都被各大势力牢牢把控,根本不会流露到市面上。”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过院外杨振布下的警戒阵法,精准地射向顾玄所在的静室窗口。
“嗯?”顾玄神识敏锐,瞬间察觉,屈指一弹,一道灵力精准地截住了那道乌光。乌光散去,露出一枚不过寸许长、通体漆黑、造型如蛇牙的飞镖,镖尾穿着一卷细细的皮纸。
“是谁?”杨振和苏蝉立刻警觉,神识扫向院外,却一无所获。来人手段极高,投出此镖后便已远遁。
顾玄取下皮纸,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带着一丝冷冽的小字:
“子时三刻,西城暗河,鬼市将开,‘幽冥草’或现。欲得之,备足灵石,孤身前来。”
落款处,是一个淡淡的、模糊的星辰印记。
“幽冥草?”杨振凑过来一看,眼中露出惊疑之色,“此物据说生于极阴死寂之地,能暂时稳固濒死之魂,虽不及九窍魂婴芝能修复本源,但或可延缓星漪姑娘伤势恶化!只是……此物阴邪,服用后果难料,且这消息来源不明……”
顾玄盯着那星辰印记,目光闪动。这印记,与星阁主无关,反而给他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丁!与那日黑市中,卖给寂灭玄石的那个干瘦老者,其气息有几分相似!
是那老者?他究竟是谁?为何要给自己传递这个消息?是善意,还是又一个陷阱?
“鬼市……”顾玄沉吟。他听杨振提过,望北城除了那三家掌控的黑市,还存在一个更加隐秘、流动的“鬼市”,据说背后有更神秘的势力操控,出现的物品也更加诡异,甚至不乏一些被各大宗门明令禁止的邪物。幽冥草这等东西,也只有在鬼市才有可能出现。
“顾兄,此去恐怕危险重重。”杨振担忧道,“且要求孤身前往,分明是针对你而来。”
苏蝉也紧张地看着顾玄。
顾玄看着床上气息愈发微弱的星漪,再看看那凰灵彩鳞上刺眼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纵然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他沉声道,“幽冥草是目前唯一的希望,绝不能错过。杨兄,苏蝉,你们留守此处,照看好星儿。若我天明未归……”他顿了顿,“你们便自行离去,另寻他法。”
“顾大哥!”苏蝉急道。
“顾兄!”杨振还想再劝。
顾玄摆手制止了他们,眼神坚定:“我意已决。你们在此,布好阵法,以防不测。”
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星漪等不起。而且,他隐隐觉得,这或许不仅仅是关乎幽冥草,可能还与那骨片,与天命阁,甚至与那神秘老者背后的势力有关。这是一个契机,一个打破当前僵局的契机。
夜色渐深,子时将近。
顾玄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寂灭玄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他看了一眼沉睡的星漪,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融入了望北城沉沉的夜色之中,向着城西那传说中流淌着污秽与隐秘的暗河方向潜行而去。
风雨欲来,而这鬼市之约,便是第一道惊雷。他倒要看看,这背后搅动风云的,究竟是哪路鬼神!而那块暗红色的骨片,也被他贴身藏好,或许,今晚便能揭开它的一丝神秘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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