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不见,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东方晨曦的声音像淬火的琉璃,清透里带着金石之韵。她抬手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与晴一模一样,可指尖萦绕的流火却昭示着截然不同的身份——她是凤凰一族中的大风,羽衣上每一道金纹都记载着焚天崖的罡风。
林易风的呼吸凝滞了,但随之反应过来,将腰间的终日剑拔出:“虚空,什么时候?”
“虚空个鬼啊!”东方晨曦的虚影闪到易风面前,给了易风一头槌,磕得易风不得不后退一步。
“那你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虚空?”并非易风心病,这招它用过太多次了。
“如果是虚空的话,”晨曦的表情突然变得哀伤,眼神中充满怨恨,“应该是这样,对你说,为何放任他们使用我的愿望?”
“更何况,这里是永夜啊,你兄弟的招数,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她指向窗外的永夜,星空和神殿中的星空如出一辙。
“那你是?”易风知道,即使她不是虚空,也不会是复活的她。
“你的白玉,我在里面留下了术法,如果晴能对你敞开心怀,就能看到这段实体影像。”她双手插兜,这股自信潇洒,确实来自于那个她。
夜风穿过她虚幻的身体,带起几片飘落的翎羽幻影。比起晴总爱穿的素白短打,晨曦的羽衣华美得近乎傲慢。
“你从哪里学会的永夜?”易风诧异,在他的记忆中,晴从始至终都没用出过永夜。
“偷的,在他用永夜的时候,就像是剪开图纸一样,截下来一段应用。”
“你还真是厉害。”易风苦涩地笑了。
“不过这个术法被激活,看来我还是死了,对吧。”晨曦看向易风,眼中多了几分愧疚。
“嗯,我没能救下你。”易风不敢直视她的双眸,他亏欠于她。
“仔细听我说吧,时间不多了。”
易风点头,不再言语,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其一,不要责怪自己,你知道的,你和你兄弟的领域术有瑕疵,就是会受你俩的感情状态或高或低,所以不要有负面情绪,你知道的,虚空最会攻击情绪了。”
“其二,我知道,你会和萧寒夜起冲突,不要恨他,我也知道你并不会真正意义上恨他,你会更恨自己,终日撑不起整片天空,你需要他。”
就在此时,窗外的漫天星空就像画卷般,有一处破了个洞,太阳的光刺了进来,东方晨曦的影子开始散去。
“其三,你知道我和霞姐去了麒麟族,我们看到了出乎我们意料的未来,只有东方晴才能引导的未来,而我能做到最好的事情,就是让东方晴诞生,我知道很多,都不可以同你讲,原谅我,然后就是,我哭起来不比她好看,忘了我吧,往前走。”
看着昔日爱人的再次离去就如同新的永别,易风只能强行稳住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崩溃,晨曦说的对,虚空会针对感情,不能如此低落,给对方可乘之机。
易风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在心底生成一道传音术法,这是他和萧寒夜上次和虚空大战留下的及时联系方式,也许仍有机会弥补过错。
【寒夜,你那边冷吗?】
此时萧寒夜盘坐在那片星穹之中。
(别这么亲密的叫我,你不配)
【你生我的气无所谓,这是我的罪,但是不要给虚空机会】
(怎么,终日的唤醒者不对付虚空,来我这里嘘寒问暖了)
【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我感受到了你那边的虚空,没出问题吧】
(与你无关)
【你知道的,虚空的手段,我还是接你回来吧】
(封印我时,一句狠心一句决绝,如今需要我了?)
【你明知道那是气话,晨曦和霞的死...】
(闭嘴,你怎么还有脸提霞的名字,滚)
对话突然中断,对方强行中断了对话,于易风而言就像是心里中了一刀一样。
在他看来多么讽刺啊,从前彼此依赖且最喜欢的对话方式,如今竟被用来彼此中伤。
纵使这样,林易风也下定决心要接他回来,纵使被他刺穿胸膛,晨曦不会无故留下那段话,但是现在,晴在这里。
他不禁咂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何凌姐还没有回来,若是贸然离开,纵使虚空无法直接侵蚀腐化晴,也足以让晴心底那些不好的情绪生根发芽了,必须要等何凌姐回来,只能寄希望于萧寒夜能清楚地意识到敌人是谁,并且坚持抵抗一下了。
若是,若是当初,自己真的早些对萧寒夜做出妥协,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知道的,萧寒夜不可能刻意去伤害别人,一个要救下狼嘴边兔子的他,怎么可能,一个站在山巅,为了山上众生灵强行劈开滂沱大雨的他,一个在虚空之前念到为这片星空而战的他,怎么会!
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能冷静下来,和他彼此厮杀成那样。
东方霞的死,东方晨曦的死,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债吗?
记忆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林易风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座神殿,「日月神殿」。
阳光透过琉璃穹顶洒落,在青玉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与萧寒夜并肩跪坐在矮案前,案上摊开一卷泛着星辉的《时间古卷》。烛龙师父斜倚在讲台边,黑发中混着雪丝,发丝里游动着细小的星辰光点,衔在唇间的龙息灯映得她眉眼如画。
“时空之术,无拘无束。” 她的指尖划过竹简上浮动的铭文,“所谓因果,庸者自扰。”
桌案下,萧寒夜的膝盖狠狠撞向他的腿骨,他反手掐住对方手腕要穴。二人面上不动声色,案底却已过了十几招。竹简上的文字在他们眼中成了模糊的墨团,谁也没注意烛龙眼中闪过的无奈。
突然——
“啪!”“啪!”
两记竹简敲在头顶,疼得他们同时“嘶”了一声。
烛龙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面前,龙尾慵懒地卷着书卷,似笑非笑。
“要较劲,日后有的是机会打。” 她眯起竖瞳,“不过记住了——真到生死关头,你们谁也下不了死手。”
萧寒夜冷笑:“师父未免太看得起他。”
林易风反唇相讥:“某些人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谈何生死?”
烛龙摇摇头,龙尾一甩,将他俩的脑袋按在一起撞了个响。
“蠢徒弟。”
……
回忆散去,林易风喉间泛起苦涩。
(师父早料到了今日……)
(可她没料到,有些比生死更痛的东西——)
(比如霞姑娘消散时,寒夜看向我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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