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龙族金銮殿。
殿外天色未明,龙族百官已齐聚金銮殿。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听说了吗?陛下昨日又去了‘试验田’……”户部侍郎压低声音,龙须微颤,“那些‘杂交灵稻’抽穗不足往年三成,西陵郡守今早递了折子,说再这样下去,秋税收不上来。”
“何止!”工部主事冷笑,“前日朝议,陛下竟说‘龙工坊效率低下,需引入什么……流水线’?祖宗之法岂能轻改!”
“最古怪的是那些词儿。”礼部老臣摇头,“前几日陛下批奏折,朱批写着‘剩余价值被贵族垄断’——老臣翻遍典籍,也不知这‘剩余价值’是哪朝律法……”
殿门轰然洞开。
所有议论戛然而止。
云岚踏入大殿,玄色龙袍下摆沾着泥渍——显然刚从田间归来。他指尖还捏着一穗畸形的灵稻,金灿灿的谷粒间夹杂着几颗漆黑的异种。
百官伏地,龙角叩击玉砖之声如潮水漫过。
“起来吧。”云岚坐上王座,将那穗怪稻搁在案头,“庆典准备得如何?”
礼部尚书出列:“请帖已发往七十二洞府,只是……”他偷瞥帝王神色,“神族特使的席位按旧例设在左首,但陛下上次说——”
“改到右首,与蛟族使者并列。”云岚打断道。
殿中一片死寂。
“粮仓防火阵呢?”
工部尚书硬着头皮答:“三千六百道避火诀已布妥,但陛下要求加的‘自动喷淋系统’……”他声音越来越小,“臣等实在不懂何谓‘水压泵’……”
云岚的龙爪突然攥紧王座扶手,鎏金护甲在玄晶石上刮出刺耳声响。百官鳞片倒竖,却听他长叹一声:“……罢了,用玄冰符替代吧。”
“最后一道令。”他甩出一卷诏书,“今年各州县不必献庆典贺礼,所有贡品折为灵米,开仓赈济边境饥民。”
终于有老臣忍不住:“陛下!这可是千年……”
“退朝。”
云岚起身时,袖中滑落一块金属片,“当啷”一声滚到玉阶下——那物件形如柳叶,却泛着不属于任何矿脉的冷光。
近侍刚要拾取,却见帝王一爪摄回,攥得指缝渗血。
退朝后,云谏独自走到龙椅前。
(兄长遗落的奏折?)
朱批处写着“当生产力突破临界点,生产关系必须重构”——字迹狂乱如癫。
(这是什么意思?)
晌午时分,易风家。
晴咬着笔杆,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写下“生产力”三个字——这是她从易风书架上某本奇怪典籍里看来的词,虽然不懂意思,但笔划间莫名有种锋利感,像能切开什么似的。
“晴。”易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过来,教你点好玩的。”
她合上本子蹦跶出去,发梢还沾着墨渍。易风正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抛接着一颗水球——那水球在半空突然结冰,又“噗”地燃起火焰,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看好了。”他打了个响指,烟尘突然凝成金色丝线,在空中织出一张繁复的术法阵图,“这是最基础的火元素术法,如果在这里……”
指尖一划,阵图某处线条突然熔断,整个阵法瞬间崩塌成光粒。
“你的火能做到同样的事。”他笑着看向晴,“而且更优雅。”
晴鼓起脸:“凤凰火做不到,而青鸾火连枯木枝都点不燃!”
易风突然伸手捏住她脸颊,力道很轻,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笨。”他低头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尖,“枯枝是物质,但术法是概念——你的青鸾火生来就是为了烧毁‘规则’本身。”
易风顿了顿,想到了一些好玩的,打趣着晴:“说不定能烧食谱呢。”
“今晚没排骨你就别想睡觉了。”晴幽怨地看着易风,眼神充满威胁。
太阳落下,月亮高挂,深夜到来。
烛火摇曳,将云岚的身影撕成两半——
左侧伏案疾书,朱砂笔在奏折上勾画龙族古篆,批阅着“灵田赋税”“边境戍防”之类的琐事;右侧则半跪于地,指尖凝着青光,在地砖上狂草出一串串现代公式——「剩余价值率」「生产资料社会化」——字迹锋利如刀,却又被不断抹去重写,仿佛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这些符号的意义。
“陛下,您该休息了。”
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如金玉相击,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黏腻。
雅典娜自殿柱后缓步而出,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
她身着一袭鎏金长裙,看似华贵雍容,可若细看,便会发现那些金色纹路并非刺绣,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在布料下蠕动,偶尔泛出金属冷光。她的面容完美得近乎虚假,鼻梁高挺,唇色如血,可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却像两面镜子,倒映出的不是云岚的身影,而是他背后那片写满地砖的公式。
“再熬下去,龙体受损,改革大业岂不前功尽弃?”她微笑,指尖轻轻搭在云岚肩头。
云岚笔锋一顿。
(触感不对——她的手指没有温度,像一束裹着丝绸的钢针)
“朕记得同你说过,变革需要代价。”他未抬头,笔尖继续滑动,“疲惫算是最轻的一种。”
雅典娜低笑,裙摆逶迤过地砖上的公式,金线如活物般蠕动,悄无声息地篡改了几个参数:“可若陛下累垮了,谁来执行‘万族平等’的伟业呢?”
云岚忽然想起八十年前,她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边缘,指尖金丝缠绕着异姓王残党的头颅,却对他笑得温柔:“陛下真不用我出手?这些叛军,不过是一群蝼蚁……”
当时他拒绝了。
而她只是颔首,金线收回袖中,连一丝不悦都没有。
(现在想来,那种顺从才最可怕)
“罢了。”云岚终于搁笔,龙尾扫过地砖,公式瞬间湮灭,“三日后庆典,还需精力。”
雅典娜退后一步,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她的面容陷入黑暗,唯有金线仍在裙摆上流淌:“愿陛下好梦。”
寝殿陷入漆黑。
一道他极不愿意再次听到的声音又响了:“龙族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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