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行到账短信的提示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脆。林玄瞥了一眼屏幕上那一长串零，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随手将手机扔回口袋，仿佛那只是一条垃圾短信。
陈默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反应。“这是总局特批的奖金。按照规矩，甲级异常事件的处置奖金是一百万起步。以后……合作愉快。”
他刻意放缓了车速，语气带着试探。见识过公园里那改写现实的一幕后，这位资深干员已经彻底明白，后座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管理”或“控制”的存在。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林玄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钱上，而是在回味删除那个“领域”时的感觉。比起之前斩断“连接”，这次直接触碰并修改底层规则，让他对“剑心”的运用多了一丝新的明悟。代价是精神上的疲惫感更重，但收获也更大。
“直接回公寓吗？”陈默问。
“不，”林玄开口，“去城隍庙古玩街。”
陈默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方向盘一转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他注意到，林玄的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闭目养神时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动用那种程度的力量，显然并非全无代价。这个发现让陈默心中稍定——至少，他还遵循着某种“等价交换”的规则，并非全无破绽的神明。
半小时后，车子在古玩街口停下。林玄下车，独自融入熙攘的人流。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古色古香的牌坊下，这才拿起加密通讯器，低声汇报：“目标已离开，精神状态略有消耗，目的地为城隍庙古玩街，意图不明。请求指示……继续远距离观察，避免接触？明白。”
古玩街人声鼎沸，真假难辨的旧物摆满了街道两侧。林玄缓步其间，看似随意地浏览，实则“剑心”微启，感知着周围物品上残留的“痕迹”。大部分都是拙劣的仿品，时光留下的只有虚假的做旧，偶尔有几件真品，也仅附着着原主人微弱的情感碎片，毫无价值。
他来这里，并非一时兴起。在删除公园那个领域核心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种“概念层面”的操作依然生涩，精神力的消耗远超预期。他需要一些承载了足够“历史”与“信息”的物件，借助其上沉淀的时光痕迹，来磨砺、温养自己的剑心。这就像剑客需要磨刀石，他的“剑心”也需要合适的资粮才能更快成长。
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唾沫横飞地向一对年轻情侣吹嘘一只“明代官窑青花瓷”。
林玄的目光却落在那瓷瓶旁边，一枚不起眼的、布满铜锈的青铜残片上。那残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看起来像是某件青铜器碎裂的一角。
在摊主和那对情侣眼中，这就是个没人要的废品。
但在林玄的感知里，这枚残片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它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规则印记”，其结构的稳定与完整，远超公园里那个虚浮的“领域核心”。更重要的是，这残片上的“规则”与他自身的“剑心”隐隐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老板，这个怎么卖？”林玄指向那枚青铜残片。
摊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对这破烂感兴趣，眼珠一转，伸出五根手指：“小哥好眼力！这可是商周的好东西，五千！”
林玄甚至懒得讨价还价，直接拿出手机。摊主喜出望外，生怕他反悔，连忙用一块红布将残片包好递给他。
就在林玄接过残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铜锈的瞬间——
“嗡！”
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剑鸣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手中的青铜残片微微发烫，一股浩瀚、苍凉、带着无上锋锐之意的信息流如同决堤洪水，猛地冲入他的“剑心”！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一柄横亘天地的青色巨剑虚影一闪而逝！那虚影与他之前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青萍剑极其相似，却更加清晰，带着斩裂鸿蒙、分开清浊的无上威严！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回过神来，手中的残片已经恢复了冰冷，只是与他之间那丝微弱的共鸣，变得清晰了许多。
“果然有用……”林玄心中一动，将残片收起。这不仅仅是磨刀石，更像是一把钥匙，似乎能开启更多被封存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玄！”
他回头，看见苏云晚快步走来。她今天没穿研究服，而是一身简约的连衣裙，却依旧掩不住那份书卷气与知性美。她的脸颊因快步行走而微微泛红，手中紧握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旧的檀木盒子。
“我找了你一会儿，陈队说你来了这里。”苏云晚走到他面前，气息稍显急促，但眼神明亮得惊人，“我找到了！我回家翻遍了藏书阁，终于找到了更完整的记载！”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檀木盒子，里面用柔然的丝绸衬垫着几本线装古籍，纸张泛黄脆弱，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墨香混合的气息。她取出最上面一本，翻到其中一页，递到林玄面前。
“你看这里，《玄异录·秘卷》，这应该是我家先祖的手抄本，年代可能追溯到元代。”
林玄低头看去。书页上的字迹是飘逸的行楷，旁边还有精细的朱砂插画。插画上，一个人影盘坐于山巅，头顶悬着一柄光华四射的小剑，剑身通透，仿佛能映照人心。旁边的文字记载远比之前看到的残篇详细：
“剑心通明，非术非法，乃直指本源之道。心若明镜，照见万物虚实；意若慧剑，斩却诸般挂碍。修此道者，能窥概念之经纬，断因果之连锁，然……”
后面的几行字似乎被水渍浸染，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到“凶险”、“非人”、“天妒”等字眼。
苏云晚指着那模糊的部分，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可惜这里损坏了，看不清具体的警告。但后面还有！”
她又快速翻了几页，指向另一段记载和一幅更为复杂的插画。插画上，那柄小剑光华大盛，正在斩向一团笼罩天地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
“……昔有通天君，持此道，斩妖除魔，卫护人道。然力有未逮，终使洪荒倾覆，纪元更迭……”
“通天君……”林玄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与他记忆碎片中那座紫霄宫、那柄青萍剑，产生了强烈的呼应。
“还有这个，”苏云晚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她指向古籍最后一页的角落，那里用更加古老的篆书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殷红如血，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剑心通明，非人之道。窥天机者，必遭天谴。修至绝巅，或成救世之主，或化灭世之魔，一线之隔，慎之！慎之！”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玄看着那行血色的警告，眼神深邃。他终于对自己这身能力的来历和潜在的危险，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这不是简单的超能力，而是牵扯到古老纪元、洪荒秘辛，甚至可能决定世界命运的力量。苏云晚带来的这些古籍，像一块块拼图，正在帮他勾勒出真相的轮廓。
“这些书，”林玄抬起头，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目光看向苏云晚，“能借给我看看吗？”
苏云晚用力点头，将整个檀木盒子推到他面前：“当然！它们在我家只是蒙尘的古物，但在你手里，或许才能真正发挥价值。” 她顿了顿，眼中充满期待，“我只希望……如果你弄明白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对这些未知的真相，实在太好奇了。”
就在这时，林玄眉头微蹙，目光骤然转向街角的方向。“剑心”传来一丝微弱的、被窥视的感应，但那感觉一闪而逝，迅速远离，消失在人海中。
“怎么了？”苏云晚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林玄收回目光，抱起檀木盒，“可能只是错觉。”
他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除了调查局和苏云晚，还有别的势力在关注他？是敌是友？
与此同时，古玩街另一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迅速拐进一条小巷，摘下帽子，露出姜逸尘那张儒雅的脸。他靠墙喘息，额角有一丝冷汗。
“好敏锐的感知……差点就被发现了。”他心有余悸地低语，随即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接触苏家古籍，对自身认知加深。进展快于预期。另，目标似乎对蕴含‘规则印记’的古物有特殊感应，今日购入一枚青铜残片，原因不明。”
信息发送完毕，他抬头望向林玄方才所在的方向，眼神复杂。
“剑心通明……通天教主……林玄，你究竟是谁？这场席卷现世的浩劫，你又将是救世的剑，还是灭世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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