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星海孤航，死寂的讯号
时空的乱流如同亿万柄无形的小锤，持续不断地锻打着王梓墨的肉身与神魂。那由归墟本源与溯光戒共同构筑的桥梁，并非坦途，而是对他新近成就的不朽圣体与本命道剑的最后一道淬炼工序。混沌气缭绕的剑胚在他苦海中轻鸣，每一次震颤都仿佛在吞噬周遭冲刷而来的时空能量，使其剑身愈发古朴内敛。他的圣体宝辉流转，肌肤之下仿佛有亿万不朽符文在生灭，硬生生扛住了足以碾碎星辰的时空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猛地一亮，一股坚实、稳定，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苍茫气息扑面而来。他一步踏出，身后那横跨万古的时空桥梁在他离开的瞬间，便如泡影般无声碎裂，化作点点清光，彻底消散在虚无之中。
他悬浮于冰冷孤寂的宇宙中，环顾四周。星图在他心间自动勾勒定位——这里并非北斗星域，甚至不在其直接辐射的星域范围内。道祖李耳显然精准地控制了他的回归落点。
几乎在他稳住身形的刹那，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尝试沟通指间的溯光戒，心神沉入，试图连接那远在不知何方的须弥九层塔，与星火盟建立联系。
然而——
一片死寂。
预想中墨渊长老那带着惊喜与急切的意念并未传来。须弥塔第六层，“因果之眼”的空间依旧存在，但那原本应该清晰浮现星图、闪烁着盟内成员讯号的光点，此刻却黯淡无光，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他感受到的，只有一种空洞的、毫无回应的虚无。仿佛他与星火盟之间，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厚重帷幕。
“联系……断了？”
王梓墨眉头微蹙。这绝非正常情况。溯光戒与须弥塔乃因果奇物，其联系超越寻常时空阻隔。除非……
除非星火盟总部遭遇了无法想象的剧变，导致承载通讯核心的阵法崩毁；或者，他们此刻正处于某个能彻底隔绝一切因果探测的绝地；再或者，这片宇宙本身，发生了某种根源性的扰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他的心头。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现世绝非风平浪浪静。
他尝试催动“数字秘”，因果之眼于其眸底深处缓缓旋转，试图捕捉与星火盟、与叶凡相关的因果线。然而，往日清晰可见的线条，此刻变得无比紊乱、模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搅动过。只能隐约感受到，几条属于叶凡、姜太虚等重要人物的因果线并未彻底断绝，延伸向宇宙深处，但却充满了剧烈波动的杀伐与血光之气。而更多细碎的、属于星火盟普通成员的因果线，则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甚至大量地……彻底熄灭了。
“大劫……已经开始了么？”他喃喃自语，脸色凝重。
他放眼望向无垠星海。虽然肉眼所见，星辰依旧，但在他这种境界的感知中，整片宇宙的“背景”都不同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弥漫在每一寸虚空，灵气的流动变得狂躁而混乱，遥远的星空深处，时不时传来极其隐晦、却令人灵魂战栗的法则波动。那是至尊级力量碰撞后，跨越无尽星域传来的余波！
仙路开启，黑暗动乱……这一切，显然并非循序渐进，而是在他离开的这段岁月里，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降临了。北斗大撤退必然已经完成，叶凡与姬紫月完婚的消息恐怕早已是旧闻。如今的宇宙，已是一个烽火连天、秩序崩坏的杀戮战场。
而他的星火盟，在这等席卷诸天的浩劫之初，失去了他这个最高战力与精神领袖，其处境可想而知。天机门的趁火打劫恐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麻烦，真正致命的，是那些自古老时代苏醒，以万灵为血食的古代至尊！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王梓墨瞬间明确了当前最紧要之事。在无法联系盟内、不明全局的情况下，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且可能一头撞入至尊的狩猎场。唯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才能在这黑暗时代拥有立足之地，才能去寻回失散的盟友，才能参与那决定命运的终局之战。
他的目光，投向了星图中那颗散发着独特引力波动、呈现出暗沉金属色泽的巨大星辰——勾陈古星！
那里极端的环境，是他锤炼不朽圣体，冲击“滴血重生”境界的最佳所在。原本计划中的巩固修行，此刻已变成了黑暗全面降临前，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冲刺。
他不再尝试无用的通讯，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并非施展极速，而是纯粹依靠肉身的爆发力，如同一颗人形陨星，悍然冲向那颗巨大的金属星辰。他需要在这段航程中，让身体提前适应那恐怖的重力环境。
越是靠近勾陈，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引力便越是惊人。寻常圣人至此，恐怕连维持飞行都困难。但王梓墨却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不朽符文都在欢呼雀跃。
“轰——！”
他突破了勾陈古星稀薄却异常坚韧的大气层，整个人如同一柄巨锤，狠狠地砸落在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暗红色平原之上。
地面剧震，以他的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出千里。王梓墨站直身体，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那股远超寻常星辰千百倍的厚重与坚实，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一种能将精铁瞬间压成薄片的恐怖压力。
天空是暗红色的，金属尘埃弥漫。远方，是如同利剑般直插苍穹的黑色山脉。
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息沉重如汞，带着浓郁的金属煞气，吸入肺中，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没有动用丝毫法力，仅仅凭借不朽圣体的力量，他开始迈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脚步声沉闷如雷，在这死寂的平原上回荡。
他的目标，是感知中，这颗星辰引力最强、环境最极端的核心区域——万锻谷。
行走，即是锤炼。皮肤的每一寸都在承受巨压，骨骼嗡鸣，内脏震颤。但他体内的“临”字秘本源符文，却在这种极致的压迫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亮起，贪婪地吸收着环境中独特的“不朽物质”。
忽然，前方大地裂开，一头形似穿山甲，庞大如小山，全身覆盖黑曜石般甲片的巨兽猛地钻出，散发吞噬一切的气息，碾压而来。
王梓墨眼神冰冷，正需要一场战斗来检验初步适应后的圣体。
他不闪不避，踏步迎上，右拳紧握，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血肉力量凝聚。
“咚——！”
一声闷响，仿佛两座神山碰撞。那凶兽坚不可摧的头甲，在王梓墨的拳头面前，如同瓦砾般碎裂，庞大的身躯被巨力掀飞，在空中解体，化作血雨碎骨。
王梓墨收拳，看着拳面上连一丝白痕都未曾留下。
他抬头，望向平原尽头那扭曲了光线的山谷入口，目光决绝。
通讯断绝，盟友离散，黑暗已至。他孤身一人，踏入这绝地熔炉。这是绝境，亦是唯一的生路。必须在最终的毁灭浪潮吞噬一切之前，将自身，锻造成足以劈开黑暗的……不朽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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