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像攥不住的风,大步流星地往前赶,从不肯为离别多停半分。凌蕾的志奋领奖学金一年期即将落幕,离校手续得一步步捋清楚:先去学院行政办公室排队,手里攥着打印好的学业总结,老师核对完她的lecture出勤记录和seminar报告,在成绩单上盖下烫金的“University of oxford”印章,指尖划过“Academic Year pleted”的字样时,心底才泛起一阵“真的要结束了”的实感;接着去国际学生办公室注销学籍,交回那张陪她逛遍伦敦的学生卡,工作人员笑着说“wele back anytime”,她点头应着,眼眶却有点发潮;最后还得去银行注销当地账户,柜台职员帮她把剩余的英镑换成人民币,转账成功的短信弹出时,伦敦的生活才算真正划上了待结的句号。
手续办完,就该收拾公寓了。凌蕾先拿着手机拍照留纪念:对着窗台边的吊床拍了张——之前周末总躺在上面裹着毯子看雨,吊床绳上还留着阳光晒过的浅痕;又给书桌旁的落地灯拍了特写,暖黄色的光曾陪她熬过无数个写论文的深夜,灯座上还贴着她随手记的单词;连厨房角落的竹框都没落下,里面还剩小半袋从四川带来的辣椒面,是妈妈欧阳梵清塞的。拍完照,她把要卖的东西一一归类:陶瓷碗摆成整齐的一排,上面印着伦敦眼的图案;折叠沙滩椅擦干净放在门边;几本专业资料书夹着她写满批注的笔记;连那个从国内带来的熊猫玩偶都找了个干净的袋子装起来——毕竟自己用不上了,不如给需要的学弟学妹。
学校附近的二手交易区早挤满了人,每年这个时候,这里都是最热闹的:新来的新生攥着清单淘实惠,读研读博的学长学姐则来找性价比高的日用品。凌蕾支起小摊,刚把熊猫玩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有个女生眼睛一亮:“学姐,这个熊猫能卖给我吗?我也想家了。”一个读博的学长拿起吊床,笑着说:“我去年就想买这种,你卖得比商店便宜一半!”没一会儿,除了一个刻着伦敦塔桥的小工艺品留作纪念,90%的东西都卖光了,手里攥着零钱,倒有种“轻装上阵”的轻松。
疫情还像个甩不掉的影子,搅得世界不太平。回国的路线早定好了:不能直达成都,只能先飞上海,这还是她刷了半个月机票软件,抢到的一班加价近三倍的航班——付款时心疼得咬了咬唇,却也松了口气,毕竟这是近期唯一能飞的班次。国内规定境外回国必须落地隔离14天,她早把隔离需要的洗漱用品单独装了个小行李箱,连常用的口罩都多带了几包。
朋友们早知道她要回来,微信里消息不断:张淼说“等你隔离完,我订了咱们常去的那家火锅,毛肚鸭肠管够”;赵梓也发了条语音“接风宴我来安排,保证让你吃到家乡味”;连山哥都冒了句“回来给你接风,尝尝我最近一段时间新学的川菜”,看着满屏的消息,凌蕾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最后一步,是和房东老太太告别。这两个月,凌蕾趁着写论文的间隙,偷偷织了条浅灰色的羊毛围巾——选的是最柔软的线,怕磨着老太太的脖子。告别那天,她把围巾递过去,老太太摸着围巾的纹路,眼眶一下子红了:“dear,你怎么这么贴心?我好久没收到这么温暖的礼物了。”凌蕾又拿出手机,一步步教老太太注册微信,帮她把自己的备注改成“我的成都小租客”,还教她发语音:“您看,按住这里就能说话,以后想我了就发这个。”她还跟老太太说:“以后春节、中秋,我给您寄中国的礼物,让您尝尝四川的腊肉和月饼。”
老太太舍不得她,非要留她在家吃晚饭。餐桌上还是熟悉的烤土豆和热红酒,只是这次,老太太多放了颗中国结造型的糖——是凌蕾之前送她的。“九月总是这样,”老太太喝了口红酒,笑着说,“有新学生来,也有老朋友走,却总藏着新希望。”凌蕾点点头,心里也跟着暖起来。
九月十二号,凌蕾终于拖着行李箱,踏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口罩勒得耳朵生疼,机舱里的空调风带着点闷,她靠在舷窗旁,看着伦敦的轮廓慢慢变小,最后融进云层里。这一年的画面在脑子里慢慢过:考文特花园的街头艺人、洗衣房漏水的洗衣机、房东家圣诞树下的礼物、和藏骁视频时的笑意……有成长的踏实,有进步的欢喜,也有离别的空落落,但一想到14天后就能见到爸妈,能和朋友们围坐在一起吃火锅,那点空落就被慢慢填满了。
飞机穿行在云层里,朝着故国的方向飞去。凌蕾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工艺品——那是伦敦留给她的纪念,而前方,是等着她的家人、朋友,还有崭新的生活。这一年,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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