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脸上,风里带着灰土味。我往前走,脚步没停,周婉宁跟在半步后,左手压着受伤的胳膊,走路有点晃。
主街口已经开始人来人往了。早点摊冒着烟,公交站有学生排队。我们混进去,低着头,贴着墙根穿过去。没人看我们,也没人拦。这种地方,流浪汉都懒得来,更别说巡逻队。
西城区旧纺织厂宿舍在城边,一排六栋老楼歪着,墙皮全掉了,窗户用塑料布钉着。3栋在最里面,靠近废铁回收站,门口堆着烂钢筋和破轮胎。楼道口塌了一半,水泥块横在路上。
我站在阴影里看了两分钟,没动静。504在三楼东户,窗户关着,窗帘拉到顶。但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窗缝里透出一丝布料的边角——不是新窗帘,是旧花布,和救生艇上会计说的一样。
“你在这等。”我说。
周婉宁摇头,“我能上去。”
“你手抬不起来。”
“我可以警戒。”
我没再争。她不是累赘,但她得活着把账本送出去的人见面。
我们从侧墙爬上去。楼梯断了,只能走外墙管道。铁管锈得厉害,踩一下就抖。我先上,抓住窗台翻进三楼走廊。地面全是碎砖,走一步扬一层灰。504门虚掩着,门缝黑乎乎的,但里面有呼吸声,很轻,断断续续。
我敲了三下,节奏是会计教的暗号:短、短、长。
屋里静了几秒。
然后传来三下回应,一样。
门开了条缝,一只眼睛盯着我们。是个老太太,头发全白,脸皱得像干核桃。她手里攥着一根木棍,指节发白。
我没动,从怀里掏出那支钢笔。黑色笔身,上面刻了个“林”字,是会计从研究所逃出来时塞给我的。
她看见笔,手猛地抖了一下。
“我儿子……他还活着?”
“他把我送到你这儿。”我说,“账本在他之前拷了一份,现在归你。”
她没接话,只是盯着笔,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她伸手摸笔杆,像摸孩子的脸。然后她拉开门,让我们进去。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角落有个烧煤的小炉子。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个年轻男人抱着小女孩。桌上放着水杯和药瓶,旁边还有个旧收音机。
周婉宁进门就靠墙站着,右手按在枪套上。老太太关门时手一直在抖。
我把防水袋放在桌上,打开,取出账本。黑色硬壳,边缘有磨损,封面上什么都没写。
“这是原始数据的物理备份。”我说,“U盘里的内容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名单、实验记录、资金流向都在这本子里。”
老太太坐下,手指碰了碰账本,又缩回来。
“他们会杀了我。”
“他们已经杀了很多人。”周婉宁开口,声音稳,“您儿子冒死带出来的不是证据,是活路。不止您的,还有成百上千被盯上的人的。”
她摘了帽子,露出额头和眉眼。
老太太突然抬头,盯着她看。
“你……你的眼睛……”
“我和您儿子一起被关过。”周婉宁说,“七岁那年,‘星瞳计划’第一批适配体。我是唯一活下来的。您儿子救过我一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是谁的女儿。”
老太太愣住。
“我不是赵卫国的人。”周婉宁继续说,“我是来还债的。也是来兑现承诺的。”
她往前一步,“阿姨,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愿意走,我们一定护您安全离境。不管多远,不管多久。”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账本。
我站在窗边,没插话。这话不该我说。她是母亲,需要听到一个同样背负秘密的人亲口承诺。
外面开始有车声了。环卫车洒水,远处工地打桩。阳光照进屋,落在账本上,封面反出一道暗光。
老太太终于伸手,把账本拉到面前。
“我儿子最后说什么?”
“他说,妈,对不起,但我必须做这件事。”
她闭上眼,肩膀抖了一下。
然后她点头。
“我信你们。”
我把笔留在桌上,没拿回来。那是她的东西了。
周婉宁重新戴上帽子,看了我一眼。
任务完成一半。
账本交出去了,但人还没脱险。赵卫国的人随时可能查到这条线。我们必须让她尽快转移。
“接下来三天是最危险的。”我说,“他们会查所有出城路线,监控车站、机场、码头。你不能用身份证,也不能联系任何人。”
老太太点头,“我知道怎么藏。”
“我们会安排下一步。”周婉宁说,“但现在你哪儿都不能去,等通知。”
我走到门口,听楼道动静。还是安静。整栋楼像死了一样。
回头看向屋里。
老太太坐在桌边,一只手盖在账本上,另一只手握着那支钢笔。她没哭,也没笑,就那么坐着,像守着最后一道门。
周婉宁站在我旁边,轻声问:“如果他们找到她呢?如果我们安排的人也被抓了呢?”
我没立刻回答。
我想起女儿画的全家福。她把我画成穿军装的样子,站得笔直。她不知道我当过植物人,也不知道我杀过人。她只知道爸爸保护她。
我也想起雪山里倒下的战友。他们没机会说话,没机会留下证据。但他们让我活下来了。
“只要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活着,就还没有输。”我说。
我看向周婉宁,“你说的承诺,我一起担。她要是出事,我亲自把她送出去。”
她没再问。
我们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回到对面那栋废弃楼的二楼,我们找了间朝南的屋子。这里能看清3栋504的窗口,也能看到主路入口。我靠墙坐下,把枪放在腿上。周婉宁坐在窗边,左手重新缠了绷带,血渗出来一点,她也没管它。
阳光慢慢移过来,照在地板上。
没人说话。
楼下有只野猫跳过废墟,叼着半截鱼骨头跑走了。
我闭上眼,脑子很沉,但睡不着。
背包里有女儿画的全家福,我没拿出来。
现在不是看的时候。
周婉宁忽然说:“她会不会开门让别人进去?”
“不会。”我说,“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不会在最后一步犯错。”
她说:“希望如此。”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
一辆快递三轮车从路口拐进来,慢悠悠地开过去。
车上的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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